棹编吧势嚯

棹编吧势嚯

梦寐以求的乌拉盖草原之旅终于成行时,仿佛是去赴一场约定已久的约会,心醉神迷的我,视线一直流连在窗外。

可刚进入内蒙古境地时,却见草木斑驳,高大的发电风车在茫茫的旷野上缓缓转动,寂寞而单调。一种无法言喻的苍凉感慢慢爬上心头,似乎看到了日复一日,风驱着风,沙推着沙,一片片绿洲被逐渐吞噬的过程,就莫名地担心起那些骁勇善战横扫亚欧大陆的灵魂,是否还能找到回家的路。

以前,总认为蒙古族导演宁才的作品饱含忧郁,有一种内心的疼痛在里面。置身这片沙化土地后才能理解,他自编自导,和妻子娜仁花联袂主演的电影《季风中的马》中,倾注了两位蒙古族艺术家怎样的情怀。

记得著名散文家素素说过:家的概念最强的是乡下人,尤其是从乡村走进城市的人。如果你的人生是从乡下开始的,那么你的一生,都和你背后离开的那个家纠缠不清,你的灵魂终身都被它锁定……

下午两点,在众人昏昏欲睡时,眼前渐渐辽阔起来,出现了大片的平原,绿草虽不够茂盛,却具备了潜意识中草原该有的韵味。心里不觉亮堂起来。只是一路所见树木极少,一些地段甚至连护路树都没有,也许这和土质有关。偶见的几株随意生长的树木,也孤零零地站在旷野中,参照物般醒目。

随着步步深入,牧草越发丰腴起来,心目中茫茫草原的气场渐渐显露。更难得的是,半阴的天空也逐渐放晴,露出了高远的蓝天。

又转过一道弯路,忽见迎面飘来大朵大朵的白云,奔逸绝尘,似乎紧贴着车顶掠过。此刻的天际与草原已经连在了一起,那云朵仿佛是从远处绿色丘陵与蓝色天空连接处咕嘟咕嘟发射出来的,那一大团一大团的洁白,幻化成白衣仙子,依托着广袤的绿色地毯,衣袂飘飘地飞奔而来。

白云从绿草中升起,天地合一,蓝绿浸染。原来,不知不觉中,我们已经踏上了让无数人狂歌雅颂的天边草原了!就在众人惊喜、惊奇、惊叹之时,又发现远处草地上稀疏点缀的白色斑点竟然在变换位置。哦!羊群,那是羊群!

众人高喊停车。司机笑道:“别急,这刚搭边儿,再往前就该牛羊成群了,比这好看的地方多得是呢。”

这时就有人放声高唱:“蓝蓝的天空白云飘,白云下面马儿跑……”歌声虽走调儿,心儿却醉了……

歌声让旅途愉快起来。下午三点左右,隔着车窗,远远看到两个巨型白色半身塑像端坐于山巅,以山高我为峰的姿态威慑寰宇。领队说,可汗山到了。那塑像就是成吉思汗和忽必烈。

巨像吸引游人穿过山门,经由一条石板路直奔山脚。

路的右手边矗立一排石人柱艺术雕像,从苍狼开始,直到成吉思汗的父亲也速该和母亲诃额伦。这是记载黄金家族二十几代人的生命历程的路,被誉为“苍狼之路”。山脚下是两个气势恢宏全副武装的兵阵——蒙古武士兵群和元朝士兵群,八百之众,各个目视前方,健硕威严。山坡上是成吉思汗的十六位继承人蒙元皇帝群。

可汗山像一部史册,生动地记载了英勇的游牧民族在金戈铁马时代脚步铿锵的履历,谱写下一个鼎盛王朝功垂彪炳的壮美诗篇。置身此地,你会油然生出一股浩荡之气,仿佛听到马蹄声从远古踏响,牛角号自天边飘来。“天兵饮马西河上,欲使西戎献驯象。旌旗蔽空尘涨天,壮士如虹气千丈。”你似乎被那些英武的灵魂牵引着,激情上涌,血液沸腾,一种飞身跃马穿越远古时空的豪情浓烈而张扬。

可汗山不但记载了一部浩瀚的蒙元兴盛史,还完好地保留着塞外草原的民族风情。这里牧草葳蕤,风吹草低处牛羊成群,足以囊括外来者对草原的所有想象。

我们张开双臂投入草原的怀抱,行得没有目的,拍得没有章法,只是咧着嘴傻傻地笑着,仿佛走入了美轮美奂的梦境一般,而梦里的主角,就在这里安静地等着你的到来,这场如期的约会,酣畅而幸福。

离开可汗山时,天又阴了下来。就在夜的帷幕即将拉合之时,远方隐约露出一座座花蘑菇似的蒙古包和一片辽阔的水域。领队告诉我们,宿营地乌拉盖湖到了。

不见星月的草原之夜宁静安然,那些振奋人心的辽阔与壮美隐于身后,点点昏黄的灯光映出远近不一的蒙古包轮廓,仿佛身披黑色大氅的夜行人的眼睛,孤寂幽远,深不可测。

塞外草原之夜,微风里并没飘荡夜莺的婉转歌声,旷野中更不闻草原狼嚎的阴风阵阵,这宁静的夜晚呀,似乎是在催促奔波一天的游客尽早安歇。

翌日清晨,天空依然阴云,难以想象地清冷。我把连睡衣在内的所有衣物全部套在身上,洗漱时依然冻得瑟瑟发抖。少顷,云层被初升的太阳渐渐撕出一道裂痕,霞光喷薄而出,继而又露出轮廓清晰的红色面庞,给灰暗的云层镶上深浅不一的金边。只见那寂静的湖水,如若涂抹上胭脂的新娘,瞬间变得波光粼粼、妩媚多姿了。

远道而来的游人,身披乌拉盖湖清晨润泽的霞光,贪婪地呼吸着大草原清爽的空气,拥抱这尺壁寸阴的宝贵时光。而那些摄影爱好者们,立刻架上长枪短炮,“咔咔咔”一阵快门,抓拍霞光浸润的塞外草原天人合一的绝美画面。

按计划,这天是在乌拉盖湖周边游玩。

离开宿营地不久,见路边草地上大片色彩斑斓的野花开得正艳,那是塞外草原特有的天然随性之美,不同于江南那种脂粉气过于浓重的雕琢。见有身披五彩丝巾的游客在花海里徜徉,我们也要求下车拍照,司机却说,他前些天来过此地,比这里漂亮的花海多得是,趁着人少,咱们先去芍药园吧。

一路上,一片片不同种类的花海迎面而来,又被我们微笑着甩在身后,天气忽晴忽阴,忽而又细雨飘摇,给游玩增添了浪漫色彩。可当我们抵达芍药园时,却被栅栏挡在了外面。因为芍药花已落,园子关闭了。

后来的旅程,再也没见过那般绚烂的花海了,惋惜之情油然而生。

每一种相逢都该是一种缘分,或擦肩而过,或驻足相遇,只看自己的一个决定。如果总是挑挑拣拣,把希望寄托于下一个目标,很多时候便错过了缘分。错过也便错过了,有几人能返回去寻找,又有谁还会在原地等着你呢?

为自己采一束野花,为敖包加一块石子,那是简单的快乐,更是虔诚的寄托。

下午五点半,隐约听到轰隆隆的雷声由远及近,我们决定马上返回宿营地。可是,乌云即刻大幕般横拉过来,肆虐的狂风紧跟其后,大雨滂沱,逆风狂泻的雨点裹挟沙粒拍击车窗。刚刚还柔情似水的大草原,发起脾气竟如此狂野彪悍。而相对于大自然,人类此刻变得渺小无能,只能胆战心惊地忍受它淫威的肆虐。

当我们艰难抵达宿营地时,雨渐渐停了下来,云层也变薄了,可眼前情景却让我们刚刚松弛下来的神经又紧绷起来。由于湖岸地势低洼,来势凶猛的雨水裹挟着泥沙依然气势汹汹地从四面八方往湖里猛灌,乌拉盖湖水上涨,搭建在岸上的蒙古包全都漏雨,游客们没有收起的帐篷更无一幸免。最为严重的是,由于沿湖周围接待区都是采用便携式小型发电机自行发电,我们接待区因雨水造成线路短路,停电了。彪悍的老板正横眉立目,用蒙古语吵骂着带人排查。

半个小时后,主包拉上临时照明。晚七点半才勉强开饭,原定十个菜的晚餐仅仅对付出来六个,凉馒头没蒸就端上桌,手抓羊肉七分熟,游客意见很大。

高大威猛的冷脸老板对用餐的人们说:“今天费用少收三百,篝火晚会照常开。”

一听说晚会照常,顿时响起了掌声。

置身草原腹地,马头琴在身边奏响,大草原在脚下延伸,音质音色如何,舞姿美丑,已经无人去品评了,要的就是这种接地气的舒展与奔放,那些因暴雨袭击、晚餐不悦、住宿条件恶劣造成的沮丧与无奈,全部被高潮迭起的篝火晚会冲散殆尽。

要说此次乌拉盖之游最美之地,首屈一指的应为九曲湾。

九曲湾是乌拉盖河的一部分,因河流蜿蜒曲折百转千回而得名。这里最为奇特的是,河床南岸全部光秃秃的,与草原连接,而北岸却自然生长着一排清新的红柳树,把河段装点得波澜起伏,令人拍案叫绝。

站在高尧乌拉(蒙语美丽的山)观景台远眺,一马平川的绿色草原上,白色蒙古包、棕色小木屋在蔚蓝的天空下星罗棋布,一条墨绿色卷着银边的哈达镶嵌在茫茫大地之上,波浪翻滚,不见首尾。这里蓝天如洗,山川锦绣,男人骑马射箭,女人采花扑蝶。姑娘们穿着红蓝不一的蒙古袍,头戴缀满漂亮流苏和红玛瑙珠串的帽子,载歌载舞,场面如诗如画。

置身九曲湾的游人,无不被眼前浑然天成的美妙画卷倾倒,被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感动得如醉如痴。

离开九曲湾,我们赶往此行的最后一个景点,电影《狼图腾》主场景拍摄地。来到这里才得知,门票一律50元,无团体票之说。我们领队试着提了下宿营地老板的名字,负责人爽快地说:“哦,就是你们哪。布仁说务必照顾一下,那就每人少收20元。”

想起离开时,那个带着十足野性,开个大挎斗摩托的冷脸老板曾含含糊糊地说,若来此地可以提他。当时我们都以为,账已经结了,他与这些离去的远方游客几乎再不会有交集了,那不过是一句客气话罢了,没想到他真的与朋友联系好了。

在当今只顾眼前利益的旅游业内,他们难得地依然保留着先辈们的厚德品行呢。也许,正是这种游牧民族贤德古风的滋养,才使这方水土仍旧带有神奇与灵性的魅力,吸引着世人朝圣般的脚步吧。那种饱含青草味儿的豁达与纯美,沁人体魄,圣洁绵长……

由于时间紧迫,不得不和草原说再见了。对浩瀚的大草原来讲,我们三天的短暂旅程不过是管中窥豹,更无法满足我对草原长久以来的缱绻深情。

一座座蒙古包迎面驶来又向身后移去,那些珍珠般散落绿野上的羊群,那些长着斑驳花点安静吃草的牛犊儿,那些身披长长鬃毛撒欢儿奔跑的骏马,也渐渐隐没在暮色之中,成为我永不褪色的草原记忆的影像了。

大巴车在黄昏中奔驰,疲惫的游人渐渐安歇了。

恍惚中醒来,窗外已是星月满天。晚风吹送,我仿佛又听到了马头琴悠长的旋律,我便双手合十,向上帝祈祷,愿在这块神奇土地上生活的人们,羊肥马壮,平安吉祥,能继续润物无声地带给远方来客心灵的洗礼……

鉸悶藩剥

本人路痴,以前从未自己出过远门,但为了参加一个笔会,不得不独自从东北去了江南。会后抵达南京南站已经中午,准备坐次日上午的高铁返程。故此,有段时间独自感受魅力金陵。

秦淮河畔 热心金陵男

长途大巴车停在南京南站的高架桥上,桥和高铁站二楼形成一个小广场,下车直接进售票处和候车室。这人性化的设计,尽显现代都市魅力。

我存好行李,一路打听景点,坐地铁到三山街下车。首先给自己找个落脚点休息一下,入住酒店,稍作休整,开始游玩南京。

来南京夫子庙是首选。向路边一对恋人问路,回答说不是本地人,也不清楚路径,于是站在路口四下张望。这时,见一骑摩托车等红灯的帅哥上下打量我,年纪也就三十出头。

看他的眼神心里就有点不悦,暗想:看什么看?本大姐刚刚洗漱完毕,不会有什么碍眼之处吧?可一自检:哦,连衣裙,光脚穿着登山鞋。看来,应该是我的装束引他侧目的,想必这该是位讲究仪表的主儿。我心里辩解道,你哪会知道,本人昨天爬了一天九华山,差点累吐血,现在怎么舒服就怎么来了,置身南京,两眼一抹黑,谁认得我是谁呀。时间宝贵天气又热,我才不想回去换装呢。

忽然灵机一动,既然你看我,又骑着摩托车,想必是地主了,那就向你问路吧。于是鼓起勇气,上前向他打听夫子庙所在。

此人笑了,慢条斯理地指引说:“你往前走,再向左拐两百米,前面过个路口就是了。”为了弄清楚,本路痴就用手指着重复给他听。帅哥忍不住地笑,又眨眨眼,用商量的语调问道:“怎么样?要么你坐上来,我带你过去算了。”

路痴警觉起来,大脑飞速旋转:你想得倒美!人生地不熟,本小姐怎么能轻易坐别人的车呢。你帅有什么了不起?本路痴可不是随便之人。

可似乎有个声音在耳边提示:繁华大街,一览无余,他在前你在后,有什么可担心的?人家热心帮忙你还怀疑,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要相信雷锋叔叔还是有的。于是急忙道谢,侧身坐在他的车后座上。

车子迅速启动。身子斜坐在后面就感觉发飘,心里惶恐,可手却不知抓往何处才能安稳。帅哥在前大声道:“抓住我肩膀,坐稳了!”

也罢!既已上了你的贼船,扶你一把又有何妨?哼!安全第一。于是咬咬牙,屏住呼吸,伸右手扶住他的右侧肩头。

也就三两分钟,车子停下。他大声说:“到了!下来吧,就这儿!”又回过头问我,“美女,你是东北来的吧?”

顺着他指点的方向望去,只见眼前雕梁画栋,庄严静雅,檐牙高啄,钩心斗角,高高的牌坊门矗立眼前,上书三个大字——古秦淮。

呵!我真的来到秦淮河畔了!想那十里秦淮碧水潺潺,烟雨楼阁,渔歌唱晚。这里曾演绎过壮怀激烈的千古传说,更留无数风花雪月、美艳凄绝的风流韵事给后人传唱至今。而今天本小姐来此,竟由一位帅哥引领,无意中也沾染了古秦淮的风情,不免暗自叫绝。

心中得意,却故作严肃,边道谢边随口问道:“见过这么打扮的美女吗?”

“哈哈,其实底子还蛮不错的,如果用心打扮打扮,还算凑合,不至于影响市容。”他一脸坏笑地说。

“哎呀呀,这么说本人的形象有损你们南京市容了?无心之举,真是对不起了。不过,这位公子,小女子也没见您有潘安之貌啊?还有,我想知道,你怎么知道我是东北来的?”

他大笑起来,然后一本正经地说:“你一张嘴我就听出来东北味儿了。”

“真的吗?我还以为自己普通话很标准呢。你还真没猜错,本人还真是那个东北‘大城市’铁岭的。”

“呵!幸会。”说着,他把手伸了过来,我也急忙伸手道谢:“实在太谢谢你了。”一双陌生的手握在了一起,诚恳地点头微笑。

可握着的手刚一松开,摩托车嗡的一声就窜了出去。他头也不回,大声甩出一句:“再见!祝你玩得愉快!”

手上余温尚存,背影却已渐远。笑容写在脸上,温暖铺满心头。

秦淮河畔,一次美丽的邂逅……

夫子庙旁 仁心快餐店

夫子庙逛完,已经快下午五点了,感觉甚是疲乏,想找个地方休息一会儿,见对面路边快餐店顾客盈门,便有意进去边吃边休息。

刚要进门,无意中被门口景致吸引。浓密的树荫下,两个老人坐在马扎上闲聊,还有个卖桑葚的货郎坐在旁边,他担子里的桑葚已经所剩无几,归拢成一小堆。边上有个弯曲的大个儿桑葚形影相吊,乍一看,猛然想起了春季杨树上的一种紫红色的大虫子,不禁心里发怵,又多看几眼。货郎见状,开始兜售他的桑葚。看着那黑紫色发着亮光的新鲜尤物,真有心品尝一下它的美味,可惜无处清洗,只好作罢。

其实,来到南京已经有所发现,繁华的闹市区,人行道或十字路口,挑担子的货郎和骑摩托车电动车拉客的人还真不少。他们坐在路边树荫下闲聊,见路人注视,就会主动搭话,但他们并不缠着路人,不理就作罢。那神态悠闲安详,甚至还带着慵懒,看不到其他城市街边商贩那种提心吊胆、偷偷摸摸的警觉神情。这一景象,和古都那种浑厚的年代感极为协调,似乎那些头戴毡帽,身穿对襟短褂,挑着担子,走街串巷摇晃着拨浪鼓的货郎,以及拉着洋车快步如飞的人力车夫,都穿过时空隧道向你走来,古秦淮那种原汁原味儿的市井生活,便在脑海里呈现了。

只是如今,古老的秦淮河换了一套新装在你眼前明媚,怀旧的情愫慢慢滋生。

走进快餐店,随着人流拿起餐盘,自选两菜一汤,一小碗米饭,找个角落坐下来。其实,人一疲乏根本没有食欲,但为了补充体力,只好坐在那里边慢悠悠咀嚼食物,边随意观察身边的食客。看着看着,就有个发现,见旁边一对中年男女只买了一碗饭、一菜一汤。片刻,两个碗就见了底,那男人一手端着一只碗,向靠里面的一个角落走去。

循着他走的方向望去,这才发现,那个角落处有一个大号的电饭锅,和一个大号的不锈钢饭盆,有人正从电饭锅里盛饭,还有人在饭盆里舀汤。于是明白,原来那是可以随便添加的饭和汤。你买了一份饭或汤,手里有了碗筷,然后就可以再去盛那里的食物了。

原来还真有免费的午餐啊,以前还真没遇到过这样的快餐店呢。想来,这对中年人应该是这里的常客了。

都说商人重利,无商不奸,而这次夫子庙边快餐店所见,不能不令人想起仁心善气的品德,这也带着所谓的礼义仁德、以义取利之类的儒商精神吧。

不禁慨叹:夫子庙前,仁义不减;六朝古都,王气尚存。

新街口外 为民好警察

逛街购物,是女人的天性,女人来到一座城市,商业街定不会错过。

出酒店到十字路口,又开始寻觅合适的问路人选,见一交警帅哥靠在护栏上休息,就上前询问附近商业街。交警说,你想逛商业街最好去新街口,那是全国百城万店无假货示范区,既现代又气派。从这里直走,也就半个小时的路程。

谢过警察,我开始寻觅出租车,就有几个摩的司机过来争先恐后地搭话。看他们过于热情,便担心被宰客,于是没有搭茬,继续寻觅正规车辆。这时,那位帅交警大声喊道:“找车吗?你不想走着去我就帮你找辆车!要吗?”

我回头急忙答道:“要,要,我走不动了。”

警察走过来说:“那我帮你找辆摩的吧。这小车拐弯抹角快着呢,既便宜又不耽误工夫,你给十五元就行了。打辆出租车起步就八元呢。”我点头。他朝不远处坐在一辆旧电动车上的男人喊:“景明,新街口。”

“哎,好!”那位三十来岁的男人满脸堆笑,应声骑车过来。警察又在他耳边说了几句什么,转身走开了。看着身材单薄的司机,我又故意问道:“去新街口多少钱?”

摩的司机有些腼腆,笑着小声回答:“不是说好了么,十五。”

看着他的神态,忽然对警察绕过其他人专门叫他,又小声交代什么感到神秘。于是暗自琢磨,警察是不是在揽活赚提成呢?如果那样,自己肯定被宰了。但又一想,警察找的人稳妥,这点是应该放心的。十五元钱,就算被宰又损失不了什么,只比起步价高了一点而已。于是抬腿斜坐车上,很自然地扶住摩的司机的肩头,摩的迅速启动了。

忽然想到,同是扶着陌生异性肩头,但此刻与在秦淮河畔时感觉却是迥异。看来,不是雇车而是人情,这是产生遐想的根源啊。

一路顺畅,到新街口能用十来分钟。这才感到,自己对警察的猜测有些不仗义了。下车付钱时问了句:“那警察和你很熟吗?怎么偏偏给你揽活呢。”

司机有些尴尬地说:“也刚认识。我下岗没事做,今天这才第二天出车。”

回想起刚才他的样子才明白,原来这是刚入行的摩的司机,怪不得不好意思上前主动揽活呢。看来,那位年轻交警是在用自己的能力帮助他呀。于是又对自己当初的想法深感自责……

那次独自的江南旅行,南京给我留下了最深的印象。那些古老的遗迹,那些现代的建筑,那些市井风情,那些金陵儿女,都从不同的侧面展示六朝古都的醇厚与大气,安静与祥和,友好与善良。

旅行,是生活富裕后的精神享受,既是休闲,又不乏冒险性,前方的不可知性包含极大的诱惑力,引得你前去探寻。而我,更喜欢一个人旅行的神秘感,独自旅行也给美丽邂逅平添了机遇,更能使你静下心来,亲自感受异域的风土人情,给记忆,留一个自己的后花园。就像三毛、庆山等人,她们那些一个人或浪漫或艰辛的旅行,一直令我神往。

觊宝觊逢

周日想约同学逛街,电话刚打过去,她就像抓到救星一样对我喊:“快来陪陪我吧,臭美遭罪呢!”一听这话,就明白她是在烫头发呢。

说实话,如今女人做个头发,真的是既花钱又遭罪。就拿我们这样的中小城市来说,烫、染、焗一路下来,老大妈光临的路边小店也要过百,稍微上点档次的美发店,就要三五百、七八百,有的甚至上千元。而且烫头发一坐就是四五个小时,累得你腰酸背痛,还要一动不动忍受药水熏器材烤的折磨,那种滋味,简直上刑一样难以忍耐。所以最近几年,本人不再烫发了,头发随意梳理,主要是不想遭那个罪了。

可话又说回来,有时真的很羡慕那些新潮时尚的卷发,什么离子烫、螺旋烫、锡纸烫、纹理烫、数码烫等等,数不胜数,各具特色。发型也宛如那流行时装一样吸引着你的眼球,鼓动着你跃跃欲试。因为拥有一头适合自己的迷人秀发,对彰显女性的气质尤为重要。那或简洁大方或精致雍容的发式,能很好地烘托女人的品位,合适场合的合适发式,更能让女人彰显个人魅力。

这样一说,又不排除自己哪天心情颇佳时,还会铤而走险,再赴汤蹈火一次的可能。这是女人被美丽诱惑的结果,无法预料。

女人对一头靓丽秀发的追求由来已久。往远处说,在中国古代,就有很多关于女子发式的诗句。如司马光《西江月》里的“宝髻松松挽就,铅华淡淡妆成”,欧阳修《南歌子》里的“凤髻金泥带,龙纹玉掌梳”,曹植《洛神赋》里的“云髻峨峨,修眉联娟。丹唇外朗,皓齿内鲜,明眸善睐,靥辅承权”……诗人都因女子发式的美妙精致而尤怜其人,还有“当窗理云鬓,对镜贴花黄”,更是人尽皆知。可见,女人对头发的打理是挺重要的。

二十世纪末,李春波的歌曲《小芳》曾经流行一时,歌里唱道:“村里有个姑娘叫小芳,长得好看又善良,一双美丽的大眼睛,辫子粗又长……”这里只一句“一双美丽的大眼睛,辫子粗又长”,就把这个善良美丽的女孩儿活灵活现地展现在听众面前了,同时,也让人了解到这个故事发生的年代。因为,不同时代有不同的流行发式,发型可谓是一个时代的象征。这就可见发式的意义有多么重大了。

可最近听业内人士说,其实我们普通人做头发,根本用不着那么长时间,那是美发店为了高收费,才在各个环节上把简单程序搞得复杂化了。

理发师在客人面前展示手艺和技巧,为的是拖延时间。不是说时间就是金钱,技术就是生产力么,你在人家装修豪华温度适宜的室内正襟危坐,看着人家洗头工、理发师、学徒工用那么长时间在你的头发上做文章,洗、剪、卷、烫、吹、染、拉、按摩,再洗、再吹、再修剪,不厌其烦、柔声细语地耐心服务,你就会晕晕乎乎腾云驾雾般感觉自己高端大气上档次了,所以,你才会心甘情愿掏腰包。而且在自身体验到辛苦的同时,似乎也感到了对方的不易,于是,你还会掏心掏肺无限真诚地说一声:“辛苦各位,谢谢了啊!”

就拿剪刘海来说,熟练的理发师左右各梳理一梳子,两剪子就能完活儿。可他偏要给你用一个卡子卡住,还要分出多个层次来。只见他一层一层,一小绺一小绺,甚至几根几根地给你修剪,然后再左右观察,前后对照,上下端详,再修再剪。这样一来,就让你看到了理发师灵巧的手法、精湛的技艺、耐心的服务、认真的态度,你也就觉得这钱花得值了。人家也同样达到了目的,双方各得其所。

记得小时候,也就是二十世纪七十年代。当时女人中除了一些奶奶辈分的人梳着发髻外,母亲辈的人都是齐肩短发,耳后用两个大卡子一别,后面瞧都齐刷刷一个模样。小女孩儿就是两个羊角辫,年轻姑娘就梳两条或长或短的辫子,顶多心情好时候梳成四股辫、五股辫,或者扎个蝴蝶结,这就感到很用心打扮了。

到了八十年代初,港台影视剧引入大陆,荧幕上的男女发式就开始抢人眼球了。记忆最深的是“爆炸式”,曾经流行一时。当时的年轻人无论男女,都以爆炸式为美,走在大街小巷,你看到的年轻人大多是一头乱糟糟的卷发,看上去头大了一圈儿,现在想来,更像头顶一个鸟巢。

到了九十年代初,最流行的发式就是高刘海。你看那大街上,无论长脸短脸、大脸小脸,也无论高矮胖瘦,几乎讲究点外表,有点爱美之心的女人,刘海都吹得老高,还喷着发胶固定住,或左分,或右分,高高硬硬地耸立在大小不一、黑白不同的面庞之上,像个高傲的黑色大鹅头,比公鸡的冠子还要威风,被美名曰“挽妆”。

记得1990年秋,单位组织去北京旅游,要赶早上的火车。所以,头天下午,我们这些刚参加工作的女孩子都出去做头发,一个个都吹成高高的刘海准备进军北京城。虽然当时铁岭还没被称为“大城市”,但逛首都前打理打理头发也是理所当然的事,因为不能给家乡人丢面子么。

那天正赶上姐姐有事,让我帮她去幼儿园接孩子。送完小外甥从姐姐家回来时,想不到突然降雨,快到家了还是被淋成了落汤鸡,精心打理的挽妆被淋得面目全非,原本亮晶晶的发胶和着雨水黏糊糊地流下来,一大缕刘海贴在了额头上。没办法,到家只有痛心疾首地把那发胶洗掉了事。

当时我那个气呀,那个遗憾呀!恨不得把小外甥拎过来狠狠教训一顿解解气。因为在当年,晚上还没有开门营业的美发店,这就是说,明早上车前,我不能再做一次头发了。

次日,我可怜巴巴地看着同事们头顶那高傲的挽妆,羡慕得心里直痒痒。当时看着她们那个骄傲劲儿,真恨不得下车就来场大雨,把她们也都浇成落汤鸡,这样大家都一个样,头顶软趴趴的头发一起逛京城了。

可到了北京才发现,梳如此高高挺立刘海的人已经很少了,这里发式多样,也更加自然随意,即便还能看到发式接近挽妆的,也不再用发胶固定成高高耸立的鹅头了。看来,大城市已经不再流行这一发式了。我身边这些精心打扮的同事们,反倒成为路人瞩目的焦点,被看得面红耳赤。

而我,却有了因祸得福的快感,开始用戏谑的眼光对着她们讪笑,那种得意劲儿,简直令她们气急败坏。回到宾馆,几个人第一件事便是洗头发,从此,挽妆时代宣告结束。

记忆中,高刘海流行后,便很少有统一发式了,像后来时兴的什么不等式、荷叶头、沙宣等等,都远远赶不上爆炸式和挽妆覆盖面之广。再以后,发型不但多样化,而且更具个性化了。

后来,又开始流行染发焗油,发色可以自由选择,一个人的头发,竟然可以焗染几样不同的色彩,大多数人是根据自己身材脸型,甚至是根据当天的衣着来设计适合自己的颜色和发式了。如果同一场合出现两个梳同一发式的人,都会有撞衫一样的尴尬感。

其实,在我们中国,女人发式自古就多种多样,大量出土的唐代女俑,发式就多达一百四十余种。唐朝出土的俑不仅有力量型,同时还有表现型的,男人在展示着自己的力量,女人在展示着自己的美丽。看来,那时的人们就已经很注重仪表了。

时代在飞速发展,发型也在不断更新,如今,无论服装还是发式,都在追求多元化、个性美。走在大街上,女孩子的衣着发式各具特色,光鲜亮丽,美不胜收,形成一道道亮丽的风景。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追求美更是女人的天性。女人拥有一头适合自己的秀发,更可在一低头的温柔里,彰显出水莲花般不胜凉风的娇羞,彰显出女性柔美靓丽的风韵。

美人美发,美在当下。

檄檄嗨宝泅隔吹

午夜,一个骑单车的女孩儿和同学们分手,拐进漆黑的胡同回家。路口卖夜宵的老人很自然地把向下照明的灯伞转动一下,照亮了女孩儿回家的路,并自语道:“都回来喽,都回来喽……”女孩儿会心地一笑:“谢谢大爷!”

这是前几年中国平安的一则广告,它场景简单,制作成本低廉,但收到的效果却远远超过那些花费巨资,邀请大牌明星参与的所谓大制作。因其带有浓郁的人情味,所以看着亲切温暖,至今难以忘怀。

虽然画面中老者的衣着有点不合时宜,有点像二十世纪五六十年代的便装,女孩儿称他“大爷”也感觉不妥,看外表称爷爷更合适,但是瑕不掩瑜,老人那一脸的和善,以及那转动灯伞的小小动作,深深触动了我们心底最柔软的那根弦。

生活中,这种细微之处所表现出的暖暖人情味最能打动人心,它闪烁着人性的光辉,给人留下的温暖更加久远。这些小处的温情弥足珍贵,点亮了人们心里那淳朴、善良、友爱、互助的明灯。

如今城市里高楼林立,棚户区已经难以找到,但我们却总是对平房区或大杂院的生活念念不忘,见到以前的老邻居总是那么亲切,大家只要相视一笑,就能打破多年不见的隔阂。我想,这就因为当初那种各家各户开门过日子的生活情景,仍然珍藏在我们的记忆深处,那种浓浓的人情味,带着最初的感动,植根在了我们日渐麻木甚至冷酷的心底。

那时的我们可以经常见面,邻里间彼此都很了解,相处从没有戒备心理,甚至谁家上顿吃了什么饭,谁家孩子哪里长个疖子,谁家老人哪天掉了个牙齿都互相了如指掌。邻里间互通有无,不经意间就相互帮助,渐渐地拉近了距离,焐热了心坎,产生了亲情。

真怀念当年的生活呀。那时候,一个大院就像一个大家庭一样,无论谁家的孩子淘气了,长辈看见了都可以管教,甚至给两巴掌踢上一脚都无所谓,孩子不会反驳,家长更会感激。那时,孩子没有零花钱买东西吃,谁家大人偶尔有事,饭时回不了家,根本不用担心饿着孩子,谁家开饭了都会带上一份儿,不是送过来就是喊过去一起吃。

我家邻居王叔经常出差,王婶就把钥匙往我家一丢,转身就回娘家陪父母去了,根本不用担心有伏天关窗关门室内发霉,或者冬天水管冻裂的事情发生。

那时候没有出租车,更没私家车,一天夜里下大雪,邻居丁爷爷半夜胆结石发作疼得不行,他患小儿麻痹症的儿子在院子里吆喝一声,邻居就都过来查看病情。几个壮年男人二话不说,顶着大雪轮换着背丁爷爷去医院,那种急迫,就像背着自家的老人去治病一样。

这种生活情景,早已融入我们的骨血里,印刻在灵魂深处,时光再久远,也抹不去当时清贫却暖心的记忆。

可如今,高楼大厦鳞次栉比,钢筋水泥阻挡了人们的视线,也阻隔了人们情感的交流。人们各自忙忙碌碌,人情味儿越来越淡薄,有的邻里间形同陌路。

我家搬进新小区四年了,和对门的男主人碰见时礼貌地打过几次招呼,女主人回来很晚,竟还没见过正脸,更别说打交道了。

其实,刚搬进来时,我们夫妻真有几次想敲开那道紧锁着的防盗门,过去拜访一下的,但一直犹犹豫豫,就是没能跨过那两米长的距离。渐渐地,这种主动接触的心理也越来越淡了。现代化的公寓楼,邻里间很多都是这样不冷不热,过着毫不相干的日子。

现如今,第一代独生子女已经独立成家,第二代独生子女也已经到了学龄,这样一代人的亲属越来越少,已经削弱了大家庭的氛围,亲情也自然走向淡薄。这种时候,更需要浓郁的人情味来纯洁我们的灵魂,更应呼唤那种“远亲不如近邻”的情感的回归。那种真挚的情感能温暖人心,感动你我,形成一个良好的社会氛围。

学者刘墉说:“人情味不是偏私,而是博爱;不是施舍,而是关怀;不是表面的礼貌,而是内心的尊重。人情味是‘人类’互助的一种表现,使你觉得作为一个‘人’的可贵,并亲爱每一个‘人’。人情味让你觉得那不是表面的‘情’状,而是身后的‘情’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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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已过了为赋新词强说愁的年龄,可有时仍然很善感,好好的就会情绪低落,为那些必须要戴上面具去应对的人或事,也为一些抹不去的记忆。

我是极少做梦的,可昨晚却梦到了他。梦里的情形轻松愉悦,可走出梦境的刹那,伤感便汹涌而来,仍然紧闭的双眼,便有咸涩的液体溢出。

梦里,他穿了一身没带肩章的军装。那是前些年见面时他偶尔的装束,一看就知道是没来得及回家换便装,从部队直接过来的,只暂时把肩章摘下了。不知是因为戴着军衔出入酒店不方便,还是军纪有要求。

那时,同学们就会半开玩笑地招呼他,说政委大忙人驾到。他便展示出那招牌式的见面礼:招手,点头,无声露齿大笑。有时会忽然严肃起来,大声来上一句:“同学们好!”大家就紧跟一句:“首长好!”高兴了他会继续表演:“同学们辛苦了!”大家也配合他齐声应和:“为人民服务!”然后是一阵哄堂大笑,几个男生拉拉扯扯,还会给他来几拳。

只是可惜啊,这样的情形,再也不会出现了。他突发急病,令他家人无法承受,所有辗转治疗和后事安排,几乎都由同学操办。他走的那几天,前后竟有三十几个同学前来吊唁,这是毕业后同学人数聚得最多的一次。但可悲的是,也是从这一刻起,这个集体的成员再也聚不全了。

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他走时,正值去年中秋节后,那寒蝉凄切骤雨初歇的最后一夜,二十几位男女同学围坐在一起,大家感慨万千,曾几度哽咽冷场。次日,我没有去送他最后一程,我不敢再置身那令人心碎的场景之中。后来听说,所有去为他送行的同学都哭成了泪人。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那天,很多男同学在最后一别时都放声恸哭。英年早逝,他是我们同学中走得最早的一个呀。

在这种时候,人们最容易感叹人世浮华,荣辱无常,生命脆弱。在这个世界上,无论你有多少钱、多少权、多少荣耀、多少才情,甚至你犯过多大错误,有过多少遗憾,体验了多少痛苦,当你撒手人寰时,一切的一切,也都随之烟消云散了。

从表面上看,人来到这个世界上是笑着来哭着去的,但那是身边的人的心态。也许一个人的灵魂和我们见到的正相反:他会为来到这个喧闹、虚伪、自私、充满心术甚至尔虞我诈的世界而懊恼,新生儿落地的一声大哭,抑或就是对这个世界的哀怨与悲鸣呢,因为从此以后,他就要按照人情世故的标准来做人了;而我们看到的,人走的时候身边人一片哭声,逝者却那么平静安详,也许那正是因为,他的灵魂又回归了原始,他为能回到那个纯净世界而感到解脱了吧。

记得在一次十来个人参加的小型同学聚会上,滴酒不沾的我,挨到酒席散去想要回家时,却被同学们硬拉上车去唱歌。到了客厅包间,自己先找个僻静的角落坐下来,其他人很快进入状态。有人过来拉我唱歌,我以不会唱婉拒了。又有人过来拉我走进舞池,不好推脱,只能敷衍着一曲结束,又马上溜回角落。

身处如此喧闹的娱乐场所,我总感觉自己与环境格格不入,五彩灯光闪烁,悠扬歌声悦耳,我也看着他们微笑,内心却越发寂寞孤独。正如朱自清的那句话:快乐是他们的,我什么都没有。

这时,他走过来邀我跳舞,我说还不如坐一会儿好呢,他就坐下和我说话。但如此喧嚣的处所,根本无法交谈,他又拉我去跳舞。我推拒,他起身就走,但他刚迈开两步就又反身怒视我,连珠炮似的向我开火:“你怎么还这样?你以为你还是二十年前的清纯少女吗?你装得累不累?我们的孩子都赶上我们当年那么大了!现在生活都好了,同学之间无拘无束玩玩乐乐有什么不可以?你就装吧,我看你是想唱不敢唱,想跳不敢跳,说句难听的话,你就是想爱你都不敢爱!你说你这辈子活得累不累?!”

天哪,在众人面前他直戳我的软肋,一语揭穿我的层层伪装。我借着变幻的灯光极力掩饰自己的惶恐与无助,暗自调节自己的情绪,没有让盈盈泪水滑落下来。

三年同窗,二十几年的朋友,除了这样的人,谁还能如此一针见血地指出你的虚伪呢!

如果说二十年前的矜持,是没有被尘埃染指的本真,那现如今的扭捏,就称得上是表里不一的做作了。我们都是社会人和自然人的复合体,都存在两面性,存在着真与伪、正与邪、美与丑、善与恶的截然不同的表象和心理,大多数人只是常常压抑了一面,而把另一面尽量展示得更加完美罢了。

我承认,自己就一直是这样的。有时感到寂寞却不愿主动与人交流;总想背起行囊独自去旅行,独自去感受新奇与陌生,但却从没自己迈出过一步;和身边人相处融洽,内心更愿意与人深交,但却总怀有一种不安感,所以又遏制了进一步了解的欲望,更不愿轻易敞开内心。很像在哪本书上看到过的一句话:“该死的,可恶的,我对一般人没有欲望,我是挑剔的,只不过装出不挑剔的样子罢了。”

他曾任团政委,后来转业地方,任一个重要部门的副局长。在与他人相处时,他肯定也不会像在同学中这样随意甚至偶尔顽皮,可和同学们在一起时,他又找回了青春时的自由、随性、洒脱甚至不羁。而我呢,虽然常常会被如此这般雄辩的人说得频频点头,也会心服口服地认同别人的观点,但就是迈不出那一步,仍然坚守着道貌岸然的形象,无法改变地任由既成的一面主导自己的一切。

其时,我的内心也不是很排斥娱乐场所的,但不知为什么,它于我就仿佛儿时玩过的万花筒,我只能怀揣着一颗无比好奇的心,去欣赏那近在咫尺的美景,但却怎么也无法融入那个美丽虚幻的世界之中。

他走了,我的高中同学。对我来说,这是我和他最深刻的一次交流,也许,过后他都不记得这事了,但他的话,却深深印在了我的脑海里。

如今,在这样一个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夜晚,他又鲜活地走入我的梦境,我又想起了他的话,也想起了和他一样的那些熟悉的身影,想起那一张张青涩、稚嫩、青春洋溢的笑脸。而一些惆怅,就是以那些记忆中最纯洁的基调为背景而延伸开来的不良情绪。

天堂应该是一片净土吧。我不知道人去了天堂,是不是就不再需要伪装;去那个世界,是不是以短暂的伤痛,换取了永恒的释然与心灵的宁静。

他走了。他再也不会有我们同龄人的烦恼;也不会在一个幽静的夜晚,被一个梦唤醒,内心便泛起无边的苍凉;更不会在莫名的情绪中辗转反侧。

前些天,惊闻一位多年失去联系的女同学早已出家。无解,无奈,无语……

成人世界,也仿佛一座围城,年少者想冲进来,成年人想走出去。

真想找一片清净之地啊!或者,让我穿过时光隧道,重返童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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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四月平地花落,这说的是南方;东北的桃花,却真是在四月才开始妩媚的,踏春也成为北方人四月里的韵事。而要看那漫天飞雪的梨花,还要等到四月末甚至五月初了。

四月末,在辽北文人笔下熠熠生辉的象牙山,经过一个冬季的蛰伏后,已是漫山新绿,遍野春情了。位于象牙山北坡的石洞沟,此刻已杨柳依依,松香习习,芳草葱绿,野花遍地。

石洞沟有别于象牙山正面的雄伟,此地山势低缓,小路逶迤,各种奇形怪状的石头遍布沟的两旁。从不同的角度观看,你会发现酷似金猴望月、海豚出水、道士下山、青蛙上岸的造型,各个活灵活现,生动逼真。这些象形石给石洞沟平添一份古老与神秘的气息。这里,仿佛象牙山的一个后花园,它不与群峰争风,不与瀑布比美,安然静谧地待在象牙山的一隅。

石洞沟因盛产安国梨而著名,梨花开放时节,漫山遍野的梨树花团锦簇,宛如雪挂枝头。这里蝶追蜂嬉,风情万种,引得无数游人斗折蛇行前来踏青赏花。近年来,这里已成为辽北暮春时节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据说,梨花的真正花期只有三天,断断续续也持续不过一周时间。为一睹梨花仙子的风采,今年的4月29日,梨花正怒放之时,我有幸与一群作家和摄影师一道踏上这一灵山丽水,探春赏花,自己也似乎变得斯文而多情起来。

沐浴在和煦的阳光下,轻踏茵茵绿草,仰望悠悠白云,碧空若洗,内心如镜。当暗香袭来的“雪”展现在眼前时,你再不会为错过桃花的娇艳而惋惜,也再不会为樱花的凋落而感叹。那漫山雪白带来的典雅与圣洁,顷刻间便荡涤去氤氲在内心的雾霾,令你心情愉悦,四肢舒展。

你看那扑面而来的白衣仙子,安静中含几分高雅,静谧中带几分俏丽,一串串,一片片,稠密而整齐,怎么也找不到白居易“玉容寂寞泪阑干,梨花一枝春带雨”的没落,更没有纳兰“一别如斯,落尽梨花月又西”的凄婉。也许是经历不同,联想才会有如此悬殊的差别吧。

此刻,置身漫山梨花的石洞沟,你可以听小溪潺潺,闻花香缱绻,看草木葱茏,沐阳光灿烂。这里,虽不见风吹草低见牛羊的辽阔,但千树万树梨花开的悦目,也会给你带来嫁与春风不用媒的激情。这时的你,只想坐在洁白的世界里,与土地亲吻,与山水对话,用心灵感悟自然,让圣洁淘洗铅华,静静地聆听灵魂深处的回声。

人在城市待久了,似乎变得麻木而慵懒。而当你走进自然的怀抱,放眼阡陌,亲近山水,那关不住的春色定会撩拨得你神清气爽,脚步轻盈。

文章是案间的山水,山水乃地上的文章。阅读山水,会让人变得心胸开阔,世间所有繁缛,不过是庸人自扰的芜杂。人间大智,竟为看山是山看水是水的简单明了。

今年,就在这梨花盛开时节,诗人汪国真飘然仙逝了。虽然人们对他的诗歌褒贬不一,但当今又有哪个诗人能做到引领几代人精神世界的高度?我不知道如果那不是诗,还能称作什么。我只知道,在无数人心中,汪国真是当代无可超越的一座丰碑,“既然选择了远方,便只能风雨兼程”“要输就输给追求,要嫁就嫁给幸福”如同“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等千古绝唱一样,简洁有力,为大众传颂。我也相信:先生的遗墨,仍会引领无数人走进诗歌的殿堂;他的人格魅力,仍会被无数人顶礼膜拜。

先生选择梨花怒放时节归去瑶台,也许冥冥中就是一种暗示。他的离去,没有花落的凄婉,只留下人格的高洁。他用清绝的转身,带给诗歌界一次自我审视:诗歌,到底是无病呻吟的呓语,还是启迪灵魂的咏叹!他留给这个世界的精神,永远是明媚而高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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