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 优质橡木

二月 优质橡木

如果没有自己的农场,就有可能形成两种错误的看法。一种是认为早餐都来自杂货店,另一种是认为温暖来自壁炉。

为了避免第一种误解,人们应该亲手种植菜园,而且最好是在没有商贩的地方,免得让他们把问题搞得混乱不清。

为了避免第二种误解,人们应该在壁炉的柴架上放一段优质橡木,而且最好是放在没有暖气炉的地方,等到二月的狂风暴雪摇撼屋外的树木时,再让这段橡木温暖你的小腿。倘若有人曾经砍倒属于自己的橡树,把橡木劈开、拖走、堆放在一起,与此同时头脑一直没有停止思索,他就会记得温暖从何而来,并能以翔实的理由,否定那些坐在暖气旁过周末的城里人对这一问题的见解。

此刻在我的壁炉里熊熊燃烧的这段橡木,原本生长在一条移民走过的古道旁边。那是一条顺着沙丘蜿蜒而上的道路。我在砍倒那棵橡树时,曾经量了一下它的树桩,直径约为30英寸。它有80圈年轮,因此,当年新生的树苗肯定是在1865年,也就是内战结束时,留下了第一圈年轮。不过从现在树苗的生长过程来看,橡树要长到兔子够不着的高度,必须经过十年或更久的时间周期。在这期间,每年冬天,橡树都会被兔子啃掉一圈圈的树皮,等到来年夏天才会重新发芽生长。不过,很清楚的是,橡树能幸存下来的原因,或者是由于躲过了兔子的注意,或者是由于兔子的数量不够多。也许有一天,某位有耐心的植物学家可以绘制出橡树生长年份的频率曲线,这条曲线每隔十年就会出现隆起的波峰,每个波峰都对应着兔子数量的低谷(正是通过这种物种内部和物种之间恒久的争战过程,一个动物种群和植物种群达到了共存共荣)。

因此,我的这棵橡树在60年代中期开始留下年轮时,很有可能出现过兔子数量的衰减。而生长成这棵橡树的橡子在50年代就已经落到地上了,那时有篷马车还会经由我说的这条道路驶向大西北。或许是由于移民交通的洪流翻起了路边的泥土,除去了路边的杂草,这颗独特的橡树种子才在阳光下舒展开初生的嫩叶。在一千颗橡子中,只有一颗能在萌芽后长到足以与兔子抗争的高度,其余的全都消失在苍茫的大草原了。

令人感到温暖的是,这株橡树逃脱了夭折的厄运,它幸存下来并吸收贮藏了80载的六月阳光。直到我的斧锯介入它的生长过程,这些阳光的热量才被释放出来,在80次大风雪中温暖着我的木屋和我的心灵。每次大风雪来临时,我的烟囱冒出的缕缕轻烟都在向人们证明,阳光并没有白白照耀。

我的狗并不在意温暖从何而来,但它热切关注着温暖的到来,而且是迅速到来。实际上,它认为我有奇异的魔力,能够带来温暖,因为我在寒冷的拂晓摸黑起床,瑟缩着蹲在壁炉前生火时,它会讨好地挤到我和放在炉灰上的引火木柴之间。而我不得不把火柴从它的两腿间伸出去,才能引燃柴火。我想,它对我的这种信任与忠诚可以使群山为之所动。

让这棵橡树无法继续生长成材的是一道闪电。那是七月的一个夜晚,炸雷声把我们从睡梦中惊醒。我们意识到附近肯定有被闪电击中的地方,不过既然没有击到我们,就又继续睡觉了。人总是以自己为标准来检测一切,遇到雷电时更是这样。

第二天早晨,当我们在沙丘上漫步,与沐浴过新鲜雨水的金光菊和三叶草一起感受雨后的喜悦时,突然看到一大片新从路边橡树的树干上撕扯掉的树皮。树干上留下了长长的、宽约一英尺的螺旋形伤痕,白色的木质还没有被太阳晒黄。一天之后,橡树的叶子就枯萎了,这让我们知道,雷电已给我们留下了超过十立方米的柴薪。

我们哀悼这棵老树的逝去,但也知道它有众多子孙后代,它们正笔直地耸立在沙地上,接替了成材的重任。

我们把这棵老橡树留在它已无法利用的阳光下风干了一年时间。之后,在一个清冷的冬日,我们用一把新锉好的锯子,锯入它棱堡般坚实的根部。写满历史的细小木屑带着芳香从锯子切入的地方喷溅而出,落到跪在树两边的伐木者面前,很快就在雪地上堆积起来。我们感到这两堆锯屑不仅仅是普通意义上的木屑,而是一个世纪的完整记录。锯子来来回回、一点一点地切入树的生涯年表,这个年表是由橡树年轮所构成的同心圆写成的。

锯子只拉了12下,就切入我们开始拥有这棵橡树的短暂岁月,在此期间我们学会了热爱和珍视这座农场。突然间,锯子就进入了属于我们前任农场主的年代,那是个私酒酿制者,他恨这座农场,榨干了土壤的所有养分,烧掉了农场上的农舍。在他把农场连同拖欠的赋税扔给郡县管理之后,就和其他在经济大萧条时期没有土地的人们一样,一去不见踪影了。但是橡树依旧为他献上了优等的木材,属于他那几年的木屑和属于我们那几年的一样,清香、粉红、坚实。橡树对任何人都一视同仁。

在1936年、1934年、1933年和1930年的尘暴干旱期的某个时候,这个私酒酿制者对农场的统治结束了。那些年里,从他的酒坊蒸馏室冒出来的橡木烟,以及沼泽燃烧散发出的泥炭烟尘,肯定是遮天蔽日。那时由政府颁布的一系列的保护措施已经开始在这片土地上推行,但锯屑并未显示出任何变化。

休息一下!掌锯者喊道。于是我们停下来歇口气。

现在我们的锯子切入了20世纪20年代,这是巴比特(1)的年代,一切事物都在缺乏审慎与傲慢自负中变得更大更强,直至1929年股市崩盘。即或橡树听到了这崩盘声,它的木材也不会显露任何迹象。同样,它也不会留意立法机构数次发布的保护树木的举措。这些举措包括:1927年制订的国家森林法及伐木法、1924年决定在密西西比河上游的低地设立一个大的保护区,以及1921年的新的森林政策。它也未曾注意到,这个州在1925年失去了最后一只貂,在1923年迎来了第一只紫翅椋鸟。

1922年3月,一场大雨雪压折了邻近每一株榆树的树枝,但我们这棵橡树却没有一点儿受损的痕迹。对一棵好橡树来说,一吨左右的冰又算什么呢?

休息一下!掌锯者喊道。于是我们停下来歇口气。

现在,锯子进入了1910年至1920年间,那是人们做排水之梦的十年。在那期间,蒸汽挖土机抽干了威斯康星州中部的沼泽地,试图开辟出一片片农场,结果却只得到一堆堆灰土。我们的

沼泽逃过此劫,并非因为工程师更为审慎或暂缓行动,而是因为从1913年到1916年泛滥的河水在每年四月都会淹没这片沼泽,而且势不可当,或许这是大自然的防御性报复。橡树则一直在生长,即使是在1915年。那一年最高法院废除了州有森林,州长菲利浦傲慢武断地宣称,“州立林业不是有利的商业计划。”(这位州长从未想过,对于什么是有利,甚至对于什么是商业,定义的方式或许不止一种。他也没有想过,立法机关在法规中为“有利”写下一种定义时,大火正在土地上写下另一种定义。或许,身为州长,在这类事情上必须这样不存疑虑)

那十年间,在林业衰退的同时,动物保护却取得了进展。1916年,雉在沃基肖安了家;1915年,一项联邦法令的出台禁止了春季狩猎;1913年,一座州立猎场开始成立;1912年,“雄鹿法令”的出台为雌鹿提供了保护;1911年,全州各地纷纷设立禁猎区“庇护”动物。“庇护”成了一个神圣的词,但是橡树并没有受到这些事情的影响。

休息一下!掌锯者喊道。于是我们停下来歇口气。

现在,我们锯到了1910年。这一年,一位伟大的大学校长出版了一本有关保护环境的书(1);一次严重的叶蜂灾害使数百万株美洲落叶松死亡;一场大旱灾造成松林大面积枯死;一台大型挖泥机排干了霍里孔沼泽的水。

我们锯到了1909年。这一年,胡瓜鱼首度被放养于五大湖区。另外,由于这一年夏天雨水较多,州议会缩减了防治林火的拨款。

我们锯到了1908年。这一年气候干旱,森林大火无情地燃烧;威斯康星州失去了最后一只美洲狮。

我们锯到了1907年。这一年,一只流浪的猞猁在寻找乐土时走错了方向,在丹恩郡的农场上不幸身亡。

我们锯到了1906年。这一年,第一位州林务官正式上任;大火烧掉了沙郡地区的17 000英亩林地。

我们锯到了1905年,这一年从北方飞来的一大群苍鹰吃光了当地的松鸡(毫无疑问,它们也曾停落在这棵树上,吃掉了我们农场的一些松鸡)。我们锯到了1903年和1902年,这两年的冬季奇冷无比;接着1901年,这一年发生了有记录以来最严重的旱情(年降雨量仅17英寸);然后是1900年,在这充满希望和祈祷的百年纪年,橡树只是和以往一样增加了一道年轮。

休息一下!掌锯者喊道。于是我们停下来歇口气。

现在,我们的锯子进入19世纪90年代,那些把目光转向城市而非土地的人们称之为快乐的年代。锯子进入1899年,这一年,在北方两个郡之外的巴布科克附近,最后一只旅鸽被子弹击中而陨落。锯子进入1898年,这一年的秋天干旱少雨,接着又是无雪之冬,土壤冻到了7英尺深,苹果树全都冻死了;1897年,又一个干旱之年,又一个林业委员会成立;1896年,仅在斯普纳村就有25 000只草原榛鸡被装船运往市场;1895年,又是森林大火肆虐;1894年,又是干旱的年份;1893年,发生了“蓝鸲暴风雪”,这年三月的一场暴风雪几乎冻死了所有迁徙的蓝鸲(首先到来的蓝鸲总是在这棵橡树上落脚,但到了90年代中期就肯定见不到这种景象了)。我们锯到1892年,又是森林大火之年;1891年,周期出现的松鸡数量稀少的年份。我们锯到1890年,“巴布科克(1)牛奶试验器”就是在那一年问世的。由于有了这种试验方法,在半个世纪之后,州长海尔才可以夸口说威斯康星州是美国的乳品场。如今,该州的汽车牌照上都展示着这值得自夸的特色,即使发明者巴布科克教授本人恐怕也想不到会有这番情景。

也是在1890年,历史上阵容最庞大的松木排沿威斯康星河顺流而下,准备为草原各州的奶牛建造一个红色的牛栏帝国,我的这棵橡树就目睹了这一景象。这些优质松木现在为奶牛挡住了暴风雪,如同优质橡木帮我抵御了暴风雪一样。

休息一下!掌锯者喊道。于是我们停下来歇口气。

现在,我们的锯子进入19世纪80年代。锯子进入1889年,在这个干旱之年,植树节首次被确定下来;锯子进入1887年,这一年威斯康星州任命了首批狩猎管理员;进入1886年,这一年农学院首次为农场主开设短期课程;进入1885年,此前的冬季是“未曾有过的漫长与酷寒”;进入1883年,学院院长W·H.亨利在报告中指出,麦迪逊市的春花比平均记录晚开了13天;进入1882年,经历了1881年至1882年间那罕有的“大雪”和酷寒之后,门多塔湖的解冻时间比以往推迟了一个月。

1881年,引起威斯康星州农业协会争论的问题就是:过去30年间,在全国各地大范围出现了黑橡树次生林,对于这样的现象该怎样解释?我的橡树正是这些次生林中的一株。有人认为这属于自然发生,有人则认为这是由南飞的鸽子吐落的橡子造成的。

休息一下!掌锯者喊道。于是我们停下来歇口气。

现在,我们的锯子切入19世纪70年代,这是威斯康星州疯狂种植小麦的十年。到了1879年,在某个星期一的早晨,麦长蝽、蛴螬、锈病,加上土壤沙化,终于让威斯康星州的农场主意识到,在种植小麦的竞赛中耗尽了土壤的肥力,但他们依然无法胜过西部的原始草原。我猜想我们这个农场可能也参与了这场竞赛,而这棵老橡树北面的风沙,起源就在于当初的小麦过度种植。

也是在1879年,威斯康星州开始养殖鲤鱼,偃麦草也第一次随船从欧洲偷渡而来。1879年10月27日,6只迁徙中的草原榛鸡落到麦迪逊市的德国卫理公会教堂屋顶,俯瞰这座成长中的城市。11月8日,有报道称,麦迪逊的市场上堆满了鸭子,每只仅售10美分。

1878年,一名来自索克的猎鹿人极富远见地评论道:“今后猎人的数量将比鹿还多。”

1877年9月10日,在马斯基戈湖持枪狩猎的兄弟两人仅用一天就猎取了210只蓝翅鸭。

1876年,记录中最潮湿的一年,降雨量达50英寸。这一年草原榛鸡的数量减少,或许正是由于连降大雨。

1875年,4名猎人在往东一个郡以外的约克草原上猎杀了153只草原榛鸡。同年,美国渔业委员会在这棵橡树以南10英里之外的德弗尔斯湖中放养了大西洋鲑鱼。

1874年,首批由工厂制造的带刺铁丝网被钉到了橡树上。但愿我们正在锯的这棵橡树中没有埋下此类人工制品。

1873年,在芝加哥仅仅一家公司就收购了25 000只草原榛鸡,并在市场上销售。芝加哥一共销售了60万只草原榛鸡,价格是每打3.25美元。

1872年,在西南方两个郡之外,威斯康星州的最后一只野生火鸡被杀。

可以说,70年代这十年既终结了拓荒者种植小麦的狂热梦想,同时也结束了拓荒者的鸽血狂欢宴会。据估计,1871年,在从这棵橡树往西北方向延伸50英里的三角区域内,曾有大约1亿3600万只鸽子筑巢,有几只可能就把巢筑在了这棵橡树上,因为它那时是一棵茂盛的20英尺高的小树。成群的猎鸽者拿着网和猎枪、棍棒和盐砖来捕杀鸽子,一列列的车厢满载着未来的鸽肉馅饼,不断地驶向南方或东方的城市。那是鸽子最后一次在威斯康星州大规模筑巢,此后,这种大规模筑巢在其他任何一个州几乎都再未出现过。

1871年也给出了帝国发展的其他证据:佩什蒂戈大火烧光了几个郡的草木,留下一片焦土;而芝加哥大火据说是一头奶牛发怒后拼命踢蹬所致。

1870年,草原田鼠已经上演了它们的帝国进行曲,在这个年轻的州的年轻果园里,它们吃光了所有的果树,然后死去。不过它们并没有吃掉我的橡树,那时这棵树的皮对田鼠来说已经太厚太硬了。

同样是在1870年,一个专业猎人在《美国运动家》杂志上夸耀说,他在一个狩猎季节里,在芝加哥附近猎杀了6 000只鸭子。

休息一下!掌锯者喊道。于是我们停下来歇口气。

现在,我们的锯子切入19世纪60年代。那时,成千上万的人为了解决这样一个问题而死:人与人组成的群落是否会轻易解体(1)?他们解决了这一问题,然而不论当时的人们还是现在的人们都没有意识到,同样的问题也出现在人与土地组成的群落之中。这十年也不乏对这更广义的问题的探究。1867年,英克里斯·拉帕姆(1)劝导州园艺学会提供奖金奖励植树造林。1866年,威斯康星州的最后一头土生驼鹿被杀。锯子现在锯到了1865年,这一年我们这棵橡树长出了髓心。这一年,约翰·缪尔(2)想从他兄弟那里买一块地来保护野花,因为野花在他的年轻时代给他留下了温馨的回忆。缪尔的兄弟在这棵橡树以东30英里处拥有一座家庭农场,虽然他拒绝让出这块土地,但却无法制止缪尔产生这样的想法——在威斯康星州的历史上,1865年是人们对自然的、野生的、自由的生灵最初产生悲悯之心的一年。

我们已经切入了树心。此刻,锯子在历史的年轮上逆转了方向。在回溯了那些年代之后,我们又往外切向树的另一边。最后,巨大的树干颤抖了一下,锯缝突然变宽。锯木者迅速拉出锯子,向后跳到安全的地方。所有的人都喊着:“倒啦!”我的橡树开始倾斜、吱嘎作响,最后伴随着震撼大地的声音轰然倒下,躺卧在曾经赋予它生命的移民古道上。

现在的工作就是把树劈成木材了。大锤咣咣地砸在铁楔子上,一段段倒立起来的树干被逐一劈开,变成带着浓郁芳香的木块堆积在路旁。

锯子、楔子和斧头的不同功能可被视为历史学家的一种类比。

锯子只能横切过各个年代,而且必须按顺序一年一年地切进去。锯齿会从每个年份抽出细小的碎片,碎片一小堆一小堆地聚积起来,伐木者称之为锯屑,历史学家称之为史料。伐木者和历

史学家都是根据样本外在可以看到的特性来判断事物的内在本质。直到锯子完全横切过树身时,这棵树才会倒下,它的残株才会展现出一个世纪的全貌。树木倒下后,可以显示出被称为历史的大杂烩的内在连贯性。

另一方面,劈入木头的楔子只会造成放射状的裂口,每个裂口或者能让你纵览所有的年代,或者什么也无法向你呈现。这取决于楔入位置的选择技术(如果没有把握,最好是让那段树干干燥一年,直至它自己出现裂缝。许多匆匆忙忙敲进树干的楔子都选错了楔入点,最后陷进无法劈开的木材斜纹里,只好被留在树林里等着生锈了)。

斧头则只能朝各个年代的年轮斜砍,而且只能砍中树身外围的近期年轮。斧头的独特功能是砍掉枝杈,在这方面锯子和楔子起不到作用。

对于优质的橡木和完整的历史而言,这三项工具都是必不可少的。

在我思索这些事情时,水壶正在炉火上唱歌,而优质橡木已在白色的灰烬上烧成了红色的木炭。春天来临时,我将把这些灰烬归还给沙丘脚下的果园。它们将再一次回到我身边,那时它们或许已经变成了红苹果,或许变成了一只十月里的松鼠的进取精神,那只肥胖的松鼠正在一心一意地种植橡子,尽管它自己并不知其原委。

  1. 巴比特,美国作家辛克莱·刘易斯(Sinclair Lewis)的小说《巴比特》(Babbit)的主人公,小说刻画了这位20世纪20年代美国小城市的中产阶级商人的形象,被视为美国中产阶级和市民性格的代表。——以下注释均为译者注。
  2. 指威斯康星大学前校长查尔斯·R.范海斯(Charles R.Van Hise)在1910年出版《美国自然资源的保护》一书。
  3. 斯蒂芬·穆尔顿·巴布科克(Stephen Moulton Babcock):美国农业化学家,发现了测定牛奶含脂量的巴布科克试验。
  4. 此处指美国南北战争。
  5. 英克里斯·拉帕姆(Increase A.Lapham),美国地质学家。
  6. 约翰·缪尔(John Muir),美国著名博物学者和探险家,代表作有《加利福尼亚的群山》(1894)、《我们的国家公园》(1901)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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