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什么“自杀”?

我为什么“自杀”?

那天中午一点左右,我突然接到部门副主任打给我的电话。

电话里的声音很慌张,“小白,听说你自杀了?”

正在发生的极具魔幻色彩的对话让我一头雾水,继而乐了,“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这是我对这条消息的第一个反应。

“是中心主任让我问的,在国外的一个微博网站上,一条微博说你自杀,警方正调查情况……”

“扯淡,我会吗?……”

我把手机挂了,依然不认为这有什么,都说无风不起浪,这年头,无风,也起浪。习惯中。

上午,我给台里要驻外的记者进行了培训;中午,刚照完台里挂历的照片;下午,例行的足球训练;晚上,要在家里,为刚从全运会上回来的刘建宏、段暄们接风。

怎么看,这都像是一个正常人的健康并且乐观的生活。

没怎么受干扰,我去踢球,见到队友们,他们比我更早知道这条消息,开起了我的玩笑。陶伟一会儿来了,告诉我因为我的“自杀”,他刚接受了别人的采访,他的回答也很搞笑,“他会自杀?”

踢完球,我和段暄等人开车回家,没想到,这时,娱乐已经拉开了网,“自杀”不真,可娱乐却真真切切地登场。我回家甚至到家后的情况,均被“勤奋”的娱乐记者偷拍,并上传到网上。你无法谴责他们视隐私为无物或者不道德,因为,对他们来说,娱乐才是道德。

回到家,接到一家我很尊重的南方报纸记者的电话,问我关于“自杀”的新闻,我在电话里只说了两句话:“不太清楚;对不起,我不接受电话采访。”

奇妙的是,第二天这家报纸登出了大半版的与我“自杀”相关的新闻,我惊讶地发现:我说过这样的话——“我以前该怎么做新闻接下来还怎么做。”我莫名其妙地第一次知道“白岩松一下午,两个手机都被打爆”,可惜,十多年来无论手机还是老婆都只有一个。

我依然会尊敬这家报纸,因为它有值得我尊敬的理由,可我替这名记者有些担心,为什么可以替被采访者说话并安排生活细节?

但是恐怕也不怪这名记者吧,娱乐至死已是时尚,谁也无法抵抗。唯一令我好奇的是:为什么会制造我“自杀”的新闻?然而几乎没有答案。这个过程中,有人故意将我的“自杀”与新闻环境不顺畅往一起牵连,对此,我和别人开过玩笑:如果因为这个原因的话,我已经自杀一千多回了!

一段时间以内,见到我的人都会一乐,参加四川的公益活动,也会被媒体以“自杀后首度现身”来开头,并加注:“白岩松看上去情绪还不错……”

于是我弄懂了,这不过是一次与我有关但其实又与我无关的娱乐,人家不求真假,只求完成这样一个娱乐的过程。后来陆续收到一些短信,也有以往“被自杀”的名人们,一想也就释然了。在地铁里,成龙、刘德华、赵忠祥,已经被自杀二十多年了,我这偶尔被自杀一回又有何妨?

所以,我终于明白,自杀的不是我,而是这个时代,是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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