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不诚实让我如坐针毡
40年前，印度人去英国留学还是比较稀罕的。他们去留学时，虽然早已结婚却还要装成单身汉。在英国，不管中学生还是大学生都是未婚青年，在他们的观念中，读书和婚姻生活会互相冲突。在印度古代也像英国一样，那时印度的学生叫作“波罗摩恰立”，意思就是“完全自制的人”。但是到了近代，印度却出现了童婚制，而在英国这种制度是从来没听说过的。所以，印度青年去了英国后都不敢说自己已婚。还有一个不敢说的原因：就是如果人们知道了事实真相后，他就不能和他们所寄宿的那家的姑娘一起去玩或者嬉戏了。在英国青年们一块儿嬉戏本来不算什么的，英国父母甚至还鼓励他们一块儿出去玩儿；为青年人选一个异性好朋友，所以这样的方式建立一种联系还是必要的。然而，这对英国青年来说很自然，但对印度年轻人讲，到英国后沉溺于这种关系之中，其后果不堪设想。就像经常所看到的，一些印度青年难以抗拒这种诱惑，他们经常与英国女孩子腻在一起过着一种不诚实的生活。这种情况对印度青年实为不妥。而我自己也受其影响，虽为有妇之夫，且已为人父，但也冒充单身汉。好在我的自欺欺人并没有使我觉得多么快乐，而我生性谨慎和性格羞怯，这才没有使我深陷泥潭之中。因为如果我不讲话，是没有女孩子愿意和我讲话或与我一起出去嬉戏游玩的。
我既胆怯又谨慎，曾经在文特诺，我寄宿的一户人家里，那里的人家有个规矩：房东的女儿要带着客人出去散步。有一天我在房东女儿的带领下去文特诺附近爬小山。那位女孩子走得比我快，一直在我的前头，并且边走边说话，滔滔不绝。听着她说，而我只是偶尔轻轻地说一声“是”或“不”，最多也就是一句“真的，多么美”！她迈步轻盈像小鸟一样，我却在想什么时候才能回家。到山顶后，我想一个问题，怎样再跑下去呢？然而这位25岁的女孩，虽然穿高跟鞋，但却像箭一般冲下了山。我则战战兢兢地挣扎着下来。她站在山下，面带欢笑鼓励我，还要来扶我下去。我怎么如此胆小呢？我费了好大的劲，跌跌撞撞下得山来。看到这样，她放声大笑，并说“真有意思，太好玩了”，这使我非常难堪。
然而我还是难免不出问题，可能神灵要助我剔除那个不诚实之害。在我去文特诺之前，也就是我到英国的第一年，有一次我去过和文特诺一样的避暑胜地布莱顿。在那里的一家旅馆里我见了一位中产阶级的上了年纪的老太太。当时我恰巧和她同桌，我正在看着菜单，想问问服务员菜单上写的菜品是用什么做的。她看见我很犯难，便立刻过来帮忙。她说：“你好像是刚来这里，不熟悉这里的情况。怎么不点菜？”当这位好心的老太太这样说的时候，我向她说了声谢谢，并告诉她难为的原因是我不懂法文，不知道哪些菜是素菜。
“我帮你吧，”她说道。“我给你解释，你可以吃哪些菜。”我高兴地接受了。从那以后我们便认识了，彼此也成了朋友，在我留学英国期间和回国后的很长时间里，我们的友谊从未间断过。她给我留下了她在伦敦的地址，并请我每个星期日去她家吃饭。有时还特意请我过去，介绍一些年轻女孩子给我认识，让我去和她们交流谈话，以帮我克服羞怯。和她同住的是一个年轻女孩儿，老太太常常引导我和她谈话，还让我们两个人单独交往。
刚开始我感到十分为难，既不能交谈也不敢开玩笑，但是老太太总是鼓励我引导我。我开始学着相处，不久以后我心里竟然盼着每个星期天的到来，慢慢地我开始喜欢和这个女孩子交谈了。然而这位老太太的罗网撒得越来越大，我们的会面她很有兴趣。也许对我们的交往她是早有计划的。
我这时才感到进退维谷。我心里这样想：“我应该早一点告诉老太太我已婚的事实。这样她就不会撮合我们两人了。现在告诉她实情还不算晚，说出实情，以后可以避免很多麻烦。”我打定主意，便给她写了一封信，内容大致是：
“从我们在布莱顿相识以来，您待一直我非常好，就像母亲对待儿子一样照料我。您可能认为我应结婚了，所以介绍我与一些年轻女子交往。但是我怕惹出什么麻烦，所以现在我向您坦承我实在不配接受您的深情厚谊。在拜访您的时候就应该告诉您我是已婚之人。我知道在英国留学的印度学生对别人总是隐瞒自己已经结婚，而我也一样。我现在明白了这样做是不妥当的。另外，我还要告诉您，童年的时候我就结婚了，现在是一个儿子的父亲。这么长时间没有告诉您这件事，我感到非常惭愧和内疚，可幸运的是，神灵给了我勇气向您坦承这些事实，你能宽恕我吗？我向您保证，您好心为我介绍了那位年轻女子，我对她绝对没有什么不端之举和冒犯行为。我清楚我该守什么规矩。您不知道我是已婚之人，所以才有心为我们搭桥。为了避免事态发展，我必须向您如实相告。
“如果您看了信以后，觉得我辜负了您的好意，我毫无怨言。我将铭记您对我的盛情和关怀。如若从此您对我不嫌弃，我还是值得关怀的人，我自然会很高兴，并且将此理解为您加深了对我的眷顾和关爱。”
我要说的是这封信并非一气呵成，而是经过了再三修改。可以说这封信使我如释重负。我很快收到了她的回信：
“你的信我已收到，你很坦诚，我们两人很高兴，而且舒畅地大笑了一番。你的信中讲述的那些过失是可以谅解的，告诉我们事实也很好。我还会邀请你来，希望你下个星期日来以后，和我们讲述关于你的童婚的故事，让我们再开心一场。我们的友谊不会因此受到丝毫影响。”
这样一来，我的不诚实之害被彻底消除了。从此，如果必要，我总是毫不犹豫地告诉别人我是已婚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