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伦是英国浪漫主义第二浪潮的核心人物,他的诗歌以追求自由的磅礴激情、孤独忧郁的气质,以及愤世嫉俗的冷嘲热讽而独具特色,引领了欧洲浪漫主义诗歌创作的发展进程。

拜伦在我国文学界一度享有盛誉。他的著作曾对我国的文学事业产生了重要的影响。我国的外国文学译者和学者始终不忘“他山之石,为我所用”的重要使命,在对拜伦作品的文化精髓的阐释与评介过程中,把握其文本的魅力与深邃的思想,发挥其在现实层面的意义与价值。于是,在我国的国民文化素质提升方面,拜伦的诗歌经典作出了不可忽略的积极贡献。

然而,自西方现代主义、后现代主义成为研究热点之后,拜伦研究如同其他传统的文学经典的研究一样,受到了一定程度的忽略。面对前辈学者在拜伦研究和译介方面的突出成就,甚至一度停滞不前,绝少突破。

其实,作为经典作家的拜伦,其作品的永恒魅力和研究价值不言而喻。不仅是拜伦,甚至发生在18世纪末到19世纪30年代的整体浪漫主义文学思潮,都具有重要的现代价值。尤其是浪漫主义作家对自然的推崇,对人与自然关系的沉思和探索,对于我国现阶段的生态文明建设,对于广大民众的生态意识的培养,都具有普遍的现实意义。

杨莉博士在全面梳理拜伦研究文献的基础上,敢于担当,她的专著《拜伦叙事诗研究》,无疑是我国学界运用叙事学理论研究拜伦叙事诗的一部力作。作者没有附庸时髦、随波逐流,也没有被学界的浮躁所困,而是知难而上,脚踏实地地从事基础研究,心甘情愿地为之付出,攻克难关。她的拜伦叙事诗相关研究,不仅拓展了叙事学研究的理论空间和研究范围,而且也拓展了拜伦研究的空间和深度。以她所擅长并且作出一定理论贡献的叙事学视角来研究拜伦,从事拜伦创作中最具价值的叙事诗研究,是一种具有雄心且极具挑战性的工作。

这部倾注了作者多年心血的学术专著有着鲜明的特色。首先是研究视角新颖,论点明晰,重点突出。作者具有良好的叙事学理论素养和扎实的英美诗歌研究功底,发表过多篇该领域的论文,受到学界的关注。在这部著作中,杨莉博士将这两个方面的专长融为一体,以叙事学理论介入英诗研究。该专著充分认识到拜伦叙事诗的实际意义与现代影响,并且紧扣叙事学原理,对拜伦创作从抒情到叙事的转向、对西方叙事诗传统的继承与创新、拜伦诗歌的叙事节奏、“隐含作者”、诗歌叙事中的空间标识,以及互文性叙事等命题进行了深入的理论阐述和文本分析研究,并且探究拜伦叙事诗在其作品中的主导地位,认为拜伦叙事诗以灵活的叙事视角、鲜明的互文性和多样化的叙事方式,在西方叙事诗发展史上具有崇高的地位。该专著不仅就叙事诗展开研究,而且还关注到抒情诗中的叙事色彩。其实,西方抒情诗的生成和发展,不仅是为了适应情感表达的需求,而且其中也具有一定的叙事成分,尤其是中世纪的“破晓歌”、17世纪之后的“戏剧独白诗”等等,都充分证明以叙事学理论研究抒情诗的可能。

其次是作者有着敏锐的诗歌文本感悟能力以及相应的理论掌控能力。在研究过程中,作者尤为注重原典研读,充分利用外语能力方面的优势,收集了大量有关拜伦诗歌研究的第一手研究资料和相应的诗歌文本,为拜伦叙事诗研究提供了文献保障。书中所阐述的相关学术观点不是空泛的理论,而是有着细腻的解读和分析以及扎实的诗歌文本的支撑。正是有着翔实的文本作为理论支撑,这部论著更具创新价值。作者同样有着扎实的专业功底,对西方叙事诗的发展脉络了如指掌,所以在分析过程中,各种用来论证的材料常常信手拈来,然而涉笔成趣,显得妥帖得当,言之有理。

再者,杨莉博士的这部专著,体现了科学研究的严谨与真实内涵。譬如,她通过对拜伦叙事诗中的历史、典故与神话方面详尽的文本考据,来探讨互文性叙事,认为拜伦叙事诗以文字为材料,汇合各类风格不一的话语片断,构成了一幅色彩缤纷、韵味十足的文学画卷。拜伦叙事诗对历史的折射,对文化典故的运用,对莎士比亚《哈姆雷特》、司各特《艾凡赫》等文学经典的借鉴,是拜伦叙事诗得以成功的一个重要前提。杨莉博士在这方面的富有创新精神的考证性研究,使得这部成果更具学术创新价值。

最后,作者有着宏观的研究视野和强烈的世界文学意识。作者对拜伦叙事诗的研究,不是局限于英国文学,而是从世界文学发展的整体历程中进行考察。不仅着眼于拜伦来探究叙事诗的渊源以及拜伦对传统叙事技巧的继承,而且探究拜伦对以普希金为代表的世界其他民族文学的影响。作者深深认识到国别文学的研究离不开世界文学的考量,正如“世界文学”一词的首创者歌德所言:“如果没有外国文学的兴趣和贡献,为一国文学重新注入活力,相反闭关自守,每个民族的文学就会竭蹶不振。”如果没有从《荷马史诗》、《埃涅阿斯纪》到《浮士德》的世界文学优秀叙事传统的承袭,也不可能凭空出现《唐璜》和《恰尔德·哈洛尔德游记》这样的叙事杰作。同样,如果没有拜伦的《东方叙事诗》的影响,普希金的《叶甫盖尼·奥涅金》,甚至作用俄国文坛多年的“多余的人”,都可能成为世界文学史上真正的“无根的浮萍”。

拜伦像其他浪漫主义作家一样,是“哲学家的近邻”,这些受到天人合一、物我合一等思想影响的“自然诗人”,一直以自己独特的视角关注着人与自然的关系,探索着人与自然关系的和谐发展。他们不倦地追求自然意象与人类灵魂的契合,对非人类的生命形式和物质环境表现出极大的关注。他们热衷于表现大自然,描绘大自然,把大自然看成是一种神秘的力量或者是某种精神境界的象征,并且将自己的理想寄寓其中,突出人和自然在思想感情上的共鸣。可见,西方浪漫主义文学的现代价值是十分鲜明的。浪漫主义自然观的形成以及对自然的关注是现代生态批评得以产生的一个根本保证。如果没有“返回自然”学说以及浪漫主义的自然观,风靡西方学界的生态批评也是不可思议的。

杨莉博士充分认识到拜伦的现代意义,不畏寂寞,攻克难关,数年来一直沉浸在拜伦的叙事诗中,领悟其诗中的深邃的思想与感人至深的艺术魅力。经过多年的不懈努力,她的专著《拜伦叙事诗研究》终于完稿,即将面世,值得庆贺。她在富有创新精神的叙事学理论激励下所推出的这部力作,对于我国学界的拜伦研究而言,无疑具有独到的学术价值和突出的理论贡献。杨莉博士正处在学术研究的黄金时期,鉴于她对拜伦诗歌研究的执著,在不久的将来,一定还会给我们带来更多的惊喜。

吴 笛

2017年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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