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思想到底有多远

我们不得不佩服我们祖先的睿智,能将抽象的概念用象形文字表达出来,并配上不同发音。

譬如,“思想”就是很抽象的概念。我们的祖先发明文字的时候,为什么要将这两个字写成这个样子?当然,我们很容易发现,我们的祖先在创造这两个字的时候犯了一个认识上的错误,他们认为人类的思想行为是由心脏执行的,所以这两个字都有“心”字底。不过,我们现在大可不必纠正这个错。有些明显的错误大家使用多了,也就接受了,而且将这些错误当做正确的事物来使用。比如,中央电视台每天直播新闻联播,播音员开口就犯一个错:“各位观众”,既然是复数的“众”,奈何要用单数的“各位”来修饰?岂不犯了逻辑和语法错误?由于我们都这样使用,成了习惯,也就不觉得这是个错。

“思想”之“思”反映了我们的祖先在农业文明中的思维模式。古代中国人关心最多的也许就是“田地”了,心里总是考虑“田地”的事情。田地里可以种粮食、桑树、棉花等等,有了田地就有了吃的、穿的和住的,心里也就踏实了。所以,在1949年前,中国人奔波一生,就是要多置些田地或建造房子。

家里的主要劳力要用在种田上,这便是中国“男”人的职责。黄梅戏《天仙配》里有几句唱词是中国这样的农业社会里幸福家庭的最好写照:

你耕田来我织布,

我挑水来你浇园,

寒窑虽破能避风雨,

夫妻恩爱苦也甜。

这几句戏词很打动中国人,绝大多数人都会唱,因为它反映了我们对生活的基本追求。有块田地种粮食解决我们吃饭的问题,有间寒窑避风挡雨解决我们住宿的问题,夫妻恩爱生个孩子,这样的生活苦也甜。这就是“富”字所描绘的生活。我们的祖先很容易满足,有块田、有口人、有个家,就感到“富足”了。在当今的社会,绝大多数老百姓并不向往很多的物质财富,都想过着“小富即安”的稳定生活。

“福”字也是这样,有块田,再养个孩子,就是一种“幸福”。

再回到“思”字,除了眷恋土地的小农意识的文化特征外,我们究竟在思索什么呢?孔子说:“君子有九思:视思明,听思聪,色思温,貌思恭,言思忠,事思敬,疑思问,忿思难,见得思义。”他告诉我们“看要看得明确,不可以有丝毫模糊。听要听得清楚,不能够含混。脸色要温和,不可以显得严厉难看。容貌要谦虚恭敬有礼,不可以骄傲、轻忽他人。言语要忠厚诚恳,没有虚假。做事要认真负责,不可以懈怠懒惰。有疑惑要想办法求教,不可以得过且过、混日子。生气的时候要想到后果灾难,不可以意气用事。遇见可以取得的利益时,要想想是不是合乎义理。”

英语中表示“思想”的单词是“thought”,是动词“think”的过去分词形式,意思是你得想好了之后才能形成“思想”。英语表达“构思”和“考虑”的单词有“conceive”和“consider”。“conceive”是由“con(一起,全部)”加“ceiv(拿,带)”构成,意思是要把要考虑的各种元素拿到一起来,这就是构思。它讲究的是全面性和系统性,而不是片面性。由此词可以看出西方人有“系统思维”的文化属性,而这正是中国文化中所缺乏的。“consider”是由“con”(一起,全部)加“sider”(源于拉丁语“sidus”,其意为“天体”)构成,就是要仰望星空,将天体放在一起来思索人生、社会等等。仰望星空就产生了科学的“天文学”和迷信的“占星术”,这两方面在西方都很发达。中世纪在科学仪器还没产生的时候,欧洲人观察出了地球是圆的,地球绕着太阳旋转,而那时候的中国人坚信“天圆地方”。西方的占星术往往将个人的人生与星座联系在一起,人们相信一个人的星座会决定其命运、财富、爱情等等方面。而按照西方的星座说来推算命理已进入了当代中国年轻人对人生的思索范畴。

思想到底有多远?看来,中国人盯着地,而西方人望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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