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心:你的字“草得厉害”

冰心:你的字“草得厉害”

1983年,《文艺报》想请冰心老人支援一篇大作,本该登门去求助,那几天恰巧有会,只好匆忙先写信去,岂料很快就收到老人的来信:

泰昌:你的电话真难打,打了两天。还是写信吧,你的字也有大编辑之风,草得厉害!文章名字由你定吧,有事打电话来,反正我足不出户,在家恭候命令。冰心 九月十六日

读了老人的信,心情异常沉重,深深自责起自己马虎的作风,潦草的字迹害得老人打了两天电话。我是小编辑,在冰心长辈面前更是小而又小的编辑,编辑不分大小老少,字迹工整清晰是起码的工作要求,老人对我的批评对!

虽然老人嘱我以后用电话联系,但她因骨折,为了接一个电话都要借助扶助器步履艰难地从书房移动到客厅,我决心不到万不得已不打电话给她,除看望,还是写信。由于记住了她的这个批评,以后给她写信,我先起草,再工整地抄写一遍。

1986年,我出席了中国作协在上海金山召开的中国当代文学国际讨论会。冰心很关心这次会,我回京不几天,她就约我去。详细地询问会议的情况。问国际友人中有哪些出席了,谈了哪些有趣的问题,当她得知有几位国外汉学家和境外作家,她说是她的朋友,时有通讯联系,她怪我为什么不从上海写信告诉她,当她一提到写信时,又自乐地指着我说:“是不是又怕我说你字写得太潦草了!”

冰心老人每天花费不少时间阅读报刊,十分留心中青年作家的创作,特别关心女作家的近作。有次北京有家报纸约请她写篇综合评介几位女作家作品的文章,她正在准备时约我去。她说:“我只能就我已经阅读的自己喜欢的作品谈点感想,但这方面的资料也还需要补充一些。”她希望我帮她再开点篇目,难找的报刊上的作品最好复印一份,复印时字体放大一些。不久,我弄好了她需要的这份资料送给她。数月后,有次我从外地回来去看她,她笑嘻嘻地将这材料又递还给我,她说:“谢谢你为我准备了这份材料,我用过了,你留着也许有用,那工整的几页看来用了你不少时间,写信、写材料是为了让人看明白的,只要清楚就可以了,给老人的字体写得要大一些,也不必写得过于工整,像临字帖那样,你们工作忙,时间有限。”我明白她的意思,点了点头。

2005年6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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