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言

序言

我丈夫从繁杂的商务中隐退之后,美国这边以及远在英国的朋友们,都建议他写写他自己的早年往事。经不住朋友们的极力游说,他也就开始时不时地笔耕起来。不过不久之后,他便发觉自己的日常生活比以往更加繁忙了;他无法享受隐退时所期盼的悠闲,回忆录的撰写占据了他在苏格兰度假的光阴。每年夏季,我们俩都会在奥尔特纳加的旷野待上几个星期,而正是在那儿的小平房里,卡内基先生完成了大部分的写作。这样的日子一直延续到1914年7月,其时战争的乌云开始显露。8月4日,当得知战事已经不可避免时,我们只得匆忙离开那山峦间的幽静住处,返回到更加接近现实的斯基伯。

回忆录的写作就此终止,他再也没能够让自己把兴趣放在私人事务上。有好些时候,他都极力尝试着继续写作,可终究无果。那会儿,他的生活状态是中年与青年的糅合,每天要么去打高尔夫,要么去钓鱼,要么去游泳,或者干脆在一天里把这三件事儿都干了。那时,战争带来的灾难实在是太多了,幸好在希望破灭的现实面前,他总是努力保持着一种乐观的心态。可是,他的内心还是被击碎了,因为严重的流感诱发了两次危险的肺部感染,病痛让他骤然感觉到年迈的来临。

有位早于卡内基先生仙逝数月的同辈是这样评价他的:“他从来都没有承受过年迈的负担。”其实,那些和他有过亲密接触的人们都知道,在卡内基先生的人生中,最为鼓舞人心的就是他那承受“年迈的负担”的方式。他总是表现得那么耐心、体贴、招人欢喜,他总是感恩于他人所给予的细微愉悦和帮助,却从来都不考虑自己。直到“上帝召见”他的前夕,他都总是神采奕奕的,因为他有所期盼:日子会一天比一天更加美好。

先生在手稿的扉页上亲笔写下这样一段话:“回忆录的大部分有可能会让我的亲朋好友欢欣愉悦,而公众则有可能只对其中一小部分感兴趣,所以我认为明智的做法是删去大部分内容。无论是谁替我整理这些笔记都必须注意,不要给读者带来太多的负担。担负此任的人必须兼具热心和智慧。”

那么,谁又能比我们的朋友约翰·C.范戴克教授更能胜任呢?在看到手稿而未仔细阅读先生的批注之际,范戴克教授就这样断言:“在回忆录的出版准备工作中我理当倾注爱心。”这是我们双方共同的抉择。教授的工作态度已经证实了我们的选择是明智的:一切从珍贵而美好的友谊出发。

露易丝·惠特菲尔德·卡内基

1920年4月16日于纽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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