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哉行

此诗为元和中作。诗中描述了寒素之士参加科举、求进仕途的艰辛，谴责了社会的不公。作者在《与元九书》中曾讲述自己如何投身科举之路：“十五六始知有进士，苦节读书。二十已来，昼课赋，夜课书，间又课诗，不遑寝息矣。以至于口舌成疮，手肘成胝，既壮而肤革不丰盈，未老而齿发早衰白，瞥瞥然如飞蝇垂珠在眸子中也动以万数。盖以苦学为文所致，又自悲矣。”诗中的描写便饱含了自己亲身经历的辛酸。编入讽谕诗。

悲哉为儒者，力学不知疲。
读书眼欲暗，秉笔手生胝[1]。
十上方一第[2]，成名常苦迟。
纵有宦达者，两鬓已成丝。
可怜少壮日，适在穷贱时。
丈夫老且病，焉用富贵为。
沉沉朱门宅[3]，中有乳臭儿。
状貌如妇人，光明膏粱肌。
手不把书卷，身不擐戎衣[4]。
二十袭封爵，门承勋戚资[5]。
春来日日出，服御何轻肥[6]。
朝从薄徒饮[7]，暮有倡楼期[8]。
平封还酒债[9]，堆金选蛾眉。
声色狗马外，其馀一无知。
山苗与涧松，地势随高卑[10]。
古来无奈何，非君独伤悲。

[1]胝：手足所生茧称胼胝（pián zhī）。《墨子·备梯》：“禽滑釐子事子墨子，三年，手足胼胝，面目黧黑。”

[2]一第：及第。

[3]朱门：富贵之家以朱漆门。张华《轻薄篇》：“朱门赫嵯峨，苍梧竹叶清。”

[4]擐（huàn）：穿。《左传·成公十三年》：“文公躬擐甲胄，跋履山川。”

[5]勋戚：勋贵戚族。齐武帝《赠萧景先诏》：“绸缪少长，义兼勋戚。”

[6]轻肥：轻裘肥马。《论语·雍也》：“乘肥马，衣轻裘。”

[7]薄徒：轻薄之徒。《旧唐书·钱徽传》：“大则枢机之重，旁挠于薄徒。”

[8]倡楼：同“娼楼”。

[9]平封：封，白诗原注读去声。义与下文“堆金”近同，具体解释不详。

[10]左思《咏史》：“郁郁涧底松，离离山上苗。以彼径寸茎，荫此百尺条。世胄蹑高位，英俊沉下僚。地势使之然，由来非一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