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战胜利 重返故乡
我离开学校那天是8月15日,正是日本宣布无条件投降的那一天。记得当时我正在重庆看望两个亲戚,他们是陆军大学毕业的,兄弟两个,一个是少将,一个是中将,住在重庆郊外的山洞。那天晚上,山洞突然爆竹连连,并响起狂欢雀跃的呐喊声,向两兄弟一打听,才知道是抗战胜利,日本投降的喜讯。这场战争打了那么多年,大家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结束,现在终于听到胜利的消息,都喜极而泣。到了9月15日,国民政府举行了大规模的庆祝胜利游行活动,蒋介石、冯玉祥等都出来跟老百姓见面,我都亲眼看到了。
1945年底,我又被派往四川江油钻井站实习,江油靠近绵阳,那里有个小市镇叫中坝,是四川、甘肃、陕西三省所有中药材的集散地,很出名。我就在江油郊外学习钻井,干了一年。抗战胜利后,国际通信逐渐恢复,印尼也宣布独立了,我联系到了在南洋的父亲和我的女友。后来结婚,直到现在已67年,育有三男一女。我太太李月美是在印尼巴达维亚读高中的时候认识的。1941年,她到马尼拉,在菲律女子大学读了3个月,后来日军占领了马尼拉,她住在亲戚家,我俩在巴达维亚高中的时候有来往,到了日本人占领的时候就中断了联系。直到1946年,她才回到巴达维亚她父母家里。他父亲是当地比较富裕的一个华侨,而且还是福建同乡会的副主席。抗战期间曾经捐很多钱服务于抗战,并资助厦门大学,跟陈嘉庚很熟。
1946年底,我准备从重庆返回南京,与我同行的还有3个同事。那时,重庆每天有3架飞机飞往南京、上海,是螺旋桨飞机,乘坐人数有限制,只能坐三十几个。12月22日早上,我凭着石油公司工务员证去排队购票,人很多很挤,突然有一个人从队伍后面窜上来,把一个信封交给售票员。售票员拿了信封,看一看,就把我们买票的申请书压到底下去了,意思是让这个插队的人优先买。我一下子就明白了这个插队的人是做生意的,信封里面是钱,拿来贿赂售票员的。本来是先轮到我买的,这样一来,我想糟了,第二天可能走不了了,当时也没有钱可以贿赂。
这时,我突然想起一个在中国航空公司工作的同班同学,学管理的,虽然跟他平时没什么来往,但我知道他的名字。我就马上跑到前面去,跟售票员说:“你们航空公司有没有这个人,他现在在哪?”售票员听我这么一问,就问我:“他是你什么人?”我说:“他是我交大同学。”接着我就问售票员,为什么把我买票的申请压到后面,而把插队的人放到我前面去。售票员听了以后,马上又把我的申请拉到前面,对我说,你不必找你同学了,他是我的科长,你明天就可以走了。我喜出望外,拿了票,第二天就飞回南京。回来之后,才感到万分庆幸。因为第三天,也就是12月23日,重庆飞往南京、上海的3架飞机,因浓雾密布,天气恶劣,一天之内全部坠毁,乘客和机组成员81人遇难,幸免一死的仅13人。这3起空难被称为轰动中外的“上海圣诞之夜空难事件”。
到了南京以后,我暂时住在吴中英家里,并到浦镇见到了住在六合老家的母亲。当时,四川江油钻井站的工作只是请假,没有辞职,本来还要回去的。后来经同学介绍,重新找了工作,到苏州太湖西山小煤矿工作了三四个月,即从1947年1月到4月。这个小矿场靠近上海,运输便宜,是王正廷的弟弟王正黼经管的,他曾做过国民政府实业部矿业司司长,所以在那边拿到这块矿场。1947年5月,我才重新返回印尼首都雅加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