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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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你没事吧?”走到楼梯口,新恒蕾突然停下了脚步,一脸担忧地看着我。我看着她,就像看到自己姐姐一样的温暖,心里的挣扎终于找到出口。

“蕾,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其实我喜欢星野源也已经很久很久了……”

“我知道,我都知道……”新恒蕾张开手抱了抱我,“如果现在很烦恼的话,要不我先下去让大家都散了吧?你可以回家好好想想?”

“不!”我抬起头来,努力扯开嘴角笑着说:“不能扫了大家的兴致,都说了大家一定要玩得开心!我没事的!”

“你……”新恒蕾迟疑着开口,脸上闪过一丝我捉摸不透的情绪,在看到我坚定的神情之后终于点了点头。

大厅里黑泽翔一看到我们下楼,就大声嚷道:“藤井惠,你躲哪儿去了?害我们等你这么久!”

我掩饰好情绪,佯装生气的样子:“还说我!刚才说是玩游戏,结果你们一大群人都不见了!”

“呃……”黑泽翔被我问住了,挠了挠脑袋,支吾了半天却无话可说。

“你都不知道,我摸到了星野家的那只狗,害我被它追得到处跑!”想起刚才那只小狗,我仍然心有余悸。

“这可不怪我们,我们不是特意趁机给你准备惊喜嘛!谁知道那只狗……”听见我的话,站在一边的宫本穗,微笑着说道。

“宫本——”黑泽翔着急地喊着宫本穗的名字,好像是要阻止宫本穗爆料,可是好像,不该说的都已经说完了……

“惊喜?”

还有惊喜?我有些受宠若惊。

大家的礼物,班上同学的祝福,特意准备的生日聚会,还有,星野源的告白……在我十八岁成人礼这天,我爱的人和爱我的人已经给予了我这么多了……

“当然!”黑泽翔见事情“败露”,也不再掩饰,所有参加聚会的同学也都应声附和。原本挡在我面前的人群往两边散开,让开了一条道,直通大厅中央的舞台。

只见原本用彩色气球围起的舞台左侧,已经摆上了一个两层的草莓大蛋糕,舞台中央用蜡烛拼出一个大大的心形,在那心形中央,樱井翔正抱着一把吉他坐着。

人群散开的同时,吉他声响起,樱井翔一边拨弄着吉他,一边深情唱着歌:

哦,我的女孩

也许你从不知道我喜欢你

你的笑,你皱眉的样子,都深深刻在我的心里

我怕你终会忘记我

我怕你只当是朋友

可是我管不了

我想大声告诉你,我爱你

我想永远陪着你,在一起

……

烛光摇曳,映着樱井枫低头拨弦的侧脸,有着别样的温情。他的眼睛透着耀眼的明亮,指节落在琴弦上显得那么修长。

没想到,他唱歌这么好听!

我愣愣地看着这个陪伴我长大的男生,突然发现,在不知不觉中他早已不是我印象里和我打打闹闹的小孩了。

谢谢你,樱井枫,十八岁的生日有你的歌声相伴,是多么幸福!

一曲终了,樱井枫放下吉他,在人们的注视中准备向我走来。

“谢谢你!樱井枫……”我开心地跑上舞台,迎着他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熊抱,“不愧和我一起长大,这个惊喜我很喜欢!还有啊!没想到你唱歌的样子竟然很帅哦!”

可能刚才因为星野源的告白太不知所措,此刻面对熟悉的樱井枫,我说话的声音竟然有些哽咽。

我只顾着高兴和感动,完全没有意识到在我抱上去的那一刻,樱井枫的身体明显一僵。听完我的话,樱井枫的身体僵硬得更厉害了。

我终于意识到樱井枫的不对劲,从他的怀抱里退出来:“你怎么了?”

樱井枫没有说话,只是脸颊绯红地呆站在原地。我可从来没有见过,这个家伙竟然有这样的一面啊!

“在一起,在一起……”

瞬间,台下传来同学们的掌声和起哄声。

奇怪,为什么要说,在一起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环顾四周,同学们眼中满是看热闹的欣喜,让我后知后觉,隐约的不安,答案在我的心底呼之欲出……

难道樱井枫也……

不会!不会!藤井惠你别太自恋了!我摇了摇脑袋,摆脱掉脑子里的胡思乱想。

“真是败给你了!”樱井枫叹了口气,一脸无奈地揉了揉我的头发,“被人告白的时候,还这么不在状况,恐怕也只有你一个了吧!”

什么?告白?

“接下来要专心了哦!”不容我思考太多,樱井枫已经从上衣口袋里抽出一块红布,表演起了小时候经常给我变的魔术。

可是这一次,红布抽开,出现的并不是甜甜的草莓棒棒糖,而是一个红色绒盒。樱井枫伸出另一只手,将盒子慢慢打开来递在我面前,里面安静地躺着一只草莓戒指。

“这个……”

“这个才是我最想要送你的礼物!”樱井枫的声音格外明朗,他的脸上溢满笑意,褐色的眼眸映着摇曳的烛光,是那么明亮动人。

“表白!表白!表白!”

在黑泽翔的带领下,周围爆发出更大的起哄声,连平时很少说话的宫本穗都参与了进来……

所以,这才是今天这个生日聚会的最大惊喜?

正因为这样,刚才新恒蕾在楼梯口看着我的时候,神色才会那么复杂而凝重……

那星野源,他知道吗?

一想到星野源,我的心跳就漏了一拍。星野源是知道这次的惊喜,才特意先跟我表白的?

不!不会这样的,是我碰巧进了那个房间,发现了那个盒子,不小心撞见了星野源的秘密……

同一天面对两个人的表白……

还能有比这更混乱的情况吗!

我的脑袋乱糟糟的,思绪乱得像团麻。

该怎么办?该怎么办?我不停地问自己。

“喂,藤井惠,你到底有没有听见啊!我在跟你表白呢!我喜欢你!藤井惠!”看我闷不吭声,樱井枫显然有些慌了。

我眨巴着眼睛,看着樱井枫,顿时感觉有些茫然。

我该如何回答他?直接拒绝?告诉他我有喜欢的人?万一大家追问我喜欢的人是谁,该怎么办?难道要我向所有人宣布自己喜欢星野源?

不……这都不是可行的办法。

不如直接逃跑好了?

对!逃跑!

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的场面让我紧张得想要逃跑。我有些懦弱地觉得,只要不听樱井枫的亲口告白,我就可以告诉自己所有一切都只是梦,梦醒了,樱井枫依旧是那个和我一起长大、一起玩闹的好朋友。

那么,也就没有什么能破坏掉我和他之间的友谊了……

当我从自己的纠结中回过神来,才发现参加聚会的同学们早已把我和樱井枫围在了中间,我根本动不了半分。

我感觉到樱井枫的目光,下意识地想要闪躲。烛光摇曳,他的脸有些模糊。我们之间有着近乎诡异的沉默,与周围的热闹气氛形成鲜明对比。

突然,樱井枫像是下定决心一般,动手从盒子里拿起戒指,另一只手把盒子收进兜里后一把握住了我的右手。

我身体紧张得绷到了极致,温暖的触觉从我的右手指尖一直传到我的心口,我在樱井枫的眼中看到一如既往的宠溺,还有,我无法忽视的专注和深情……

“藤井惠……那首歌是唱给你的。”

不要说!不要说!我不想听……

我在心里默默呐喊着,我想要拒绝,想要逃跑,可是,我的身体无法做出任何反应。我没有办法在众目睽睽之下将手抽出,面对这样的樱井枫我什么都不能做。

“就像歌里唱的那样,我想告诉你我爱你。”樱井枫的声音依旧明亮,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的话真真切切地穿透我的耳朵,在我的心里激起层层浪花。

“啪——”

身体的那根弦断了。

周围的声音格外嘈杂,樱井枫的声音显得虚无缥缈,却又格外真实:“藤井惠,做我女朋友吧!我会给你幸福,照顾好你的!”

深情的表白,温柔的凝视,喧闹的起哄……

我该怎么答?

我环顾着四周,黑泽翔满是笑意地看着我,而新恒蕾则是满脸的凝重,夹杂着我看不懂的情绪。至于宫本穗……

“藤井你就答应了嘛!像樱井枫这样的好男生,错过了就再也找不到了哟!”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宫本穗有些兴奋,说了好多的话,一直极力鼓吹着,“在场的同学,你们说要不要答应啊?”

“答应他!答应他!”人群的呼喊声一浪高过一浪。

“我……”

我连连后悔,此刻的我像是大海中迷路的人一样,失去了意识,也失去了航向。

人群太近,声音太大,在我的耳朵里带起阵阵的耳鸣。我好像是丧失一半意识的病人一样,耳朵里是一阵又一阵的忙音,眼前也模糊一片。

突然——

一只手握住了我的右手,我的身体被带转了过来,下一秒,一阵温软的触觉从我的唇瓣抵达我的心脏,经由血液传遍我的四肢,渗透进我的每个细胞。

仿佛一瞬间恢复了所有知觉,眼前终于不再迷茫。我呆呆地看着近在眼前紧闭着的双眼,他鼻尖的薄荷香味是那么的清晰。

时间好像静止了一样,世界只剩下我们两个。他的怀抱是那样真实而温暖,仿佛是可以依靠的港湾。

星野源……

我沉醉在这样的温暖之中,心跳一声一声,真实而不可触碰。然而下一秒,巨大的惊恐如潮水般淹没了我。

星野源吻了我?

星野源在众目睽睽下吻了我!

我惊恐地睁大了双眼,就在我完全呆滞着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一股巨大的力量从侧面朝我撞了过来。

“藤井惠!”

星野源和樱井枫同时发出惊恐的叫声,我完全来不及反应,已经被巨大的冲力撞倒在舞台的蛋糕桌旁,桌上的蛋糕“啪”地砸到了地上。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之前围着的同学们都被吓得退开了一步,黑泽翔和原本站在人群外围的新恒蕾都冲了进来。

离蛋糕桌最近的樱井枫,第一时间扶住了被撞倒半躺在地上的我,问:“藤井惠,你怎么样?”

虽然被撞得有点懵,但我不想让大家担心,条件反射地答道:“没事!”

“有没有伤到哪里?”星野源也冲到了我面前,小心询问着,声音里竟有些无法忽视的颤抖。

我无声地看着他,内心满是震动。

太阳神阿波罗一样的星野源应该是淡然的,应该是漫不经心的,应该是胸有成竹的,而不是此刻这样惊慌、不知所措的……

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星野源,一时间所有的委屈,所有的疼痛,所有的不知名的情绪都堵在了喉咙口。

“藤井惠,你想干什么?”

一道尖锐的声音突兀地响起,我的身体一震,转过头寻找声音来源,却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宫本穗。她全身正不可抑止地颤抖着,海藻般的长发有些凌乱,满是骄傲的眼中此刻是赤裸裸的愤怒,仿佛要把我生吞活剥了一样。

我恍然大悟。刚刚那股力量的来源,竟然是……宫本穗?

“穗,你怎么了?”我还来不及回答,星野源已经转身站了起来,厉声质问道。

气氛瞬间紧绷到了最高点,一点即燃。

前一秒还盛气凌人的宫本穗,被星野源一质问,便像是瞬间被抽光了力气一样,泪眼婆娑地看着星野源,恍若不敢置信:“源哥哥,你质问我?”

星野源不说话,我只能看见他的背影。

黑泽翔上前扶住了摇摇欲坠的宫本穗,声音里满是急切:“穗,你不要这个样子,有事坐下来我们慢慢说,放心,我不会让你受欺负,我们也不会欺负你。”

说话间樱井枫扶着我站起来,四周渐渐响起的议论声我不想理会,我的目光一直定在眼前的这一幕。宫本穗就像没有听到黑泽翔的话一样,一直望着星野源,仿佛她的眼中只容得下那一个人的身影。

“从小到大,你没给我讲一句重话,你现在居然为了她凶我!”

平时那个骄傲的宫本穗,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此刻的她就像那年被星野源在公园长椅后寻到的脆弱至极的小女孩,美丽的眼睛满是晶莹的泪水,目光满含楚楚深情。

星野源站在中间沉默,黑泽翔扶着宫本穗,樱井枫扶着我,我们几个以一种近乎怪异的姿态站在人群中间,空气持续沉默着。

酸甜苦辣咸,我真的说不清自己心里到底是什么滋味。

只有难过,没有尽头的难过……

为什么,事情怎么会演变到这样的地步?

“我喜欢藤井惠,喜欢很久了。”星野源慢慢开口,声音很轻,却在这样的氛围下,掷地有声。

“啊——”人群中传来惊讶的呼声。

听见星野源的话,宫本穗的目光从愤怒变得绝望。看着那样的她,我的心里闪过一丝心疼。

怎么会这样,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样?

如果可以,我真想时间可以倒流,我没有闯进星野源的房间,没有发现那个草莓盒子,没有发现他一直深藏在心底的秘密。

“穗——”黑泽翔的呼喊声突然响起。一切发生得太快,等我们反应过来,视线只能捕捉到宫本穗的白色裙摆瞬间消失在门后。

然后,是紧追其后的黑泽翔一闪而过的身影。

“啊——”

发生得过于突然,后知后觉的围观者们一片哗然。

“你也去追呀!”已经追了出去的黑泽翔,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折了回来,站在门口对着舞台大声喊。

我知道黑泽翔说的“你”是指谁,我和他的目光一起落在星野源身上。

听到黑泽翔的叫唤,已经迈出腿的星野源,突然回过头来看我,我们的视线撞个正着,他墨蓝的瞳孔里一片深邃,看不出情绪,可是我却能清楚地感觉到他的担心。

“你快去!如果不是你,谁都追不到她!”我着急地说着,根本无暇顾及心底的任何思绪。

星野源深深看了我一眼,便跟着黑泽翔一起像旋风一样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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