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境澄然
如果,我们的内心世界,有着无边的包容,有着可供栖息的一片绿荫,它将拥有尘世的丰沛繁琐,也会拥有空灵寂静的精神佛国。
“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外面的世界很无奈。”这好像是哪首歌曲中的歌词。
精彩与无奈,是这个世界上许多人的生活写真。这使得现代人很“后现代”地炫耀着、苦闷着、挣扎着,也沉浮着。
司马迁的“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揭示了“追名逐利”是人的本质特征之一;17世纪,约翰·班杨《天路历程》描写的“名利镇”,是人类大社区的生活浮世绘,精当、深刻、传神;19世纪,萨克雷的《名利场》,更是把名利社会的众生相收藏为永恒的历史档案,那里,几乎囊括了我们现实社会各类人的生活原型。“名利”二字,对于人的生活状态与目标追求,有着十分精确的凝缩与覆盖。
古人说,趋名者,争于朝;趋利者,争于市;淡名利者,隐于野。这里,姑且不论真正意义上的淡泊名利者,是否有现实的存在,以及存在的多寡,更切实的问题是,现实中,还是否有“野”可“隐”?
当今的中国社会,同时面临着浓缩了西方几百年历经的机器工业时代、后工业时代、现代与后现代的数次经济与文化浪潮的合力冲击,人们突然发现,自己昨天还陶醉在田园牧歌式的、心性散漫的农耕时代,一觉醒来,已被无情地抛到了几个时代并存、各种社会形态兼具、政治经济秩序混乱、人文精神面临崩溃、极端思想异彩纷呈的尴尬迷乱中。一种无序的商品潮、快节奏,像一个巨大的磁场,一股强力的旋风,以难于抗拒的裹挟之势,直把人们转得七荤八素,意乱神迷。以现代化的前卫时尚等为表征的名利细胞,强力渗透于一切领域,充塞所有角落,在整个社会肌体上克隆繁衍;名利的恩惠与诱惑,无处不在地招揽张扬着。那种远离名利的“牛车驴背”、“草舍柴扉”、“幽居山林,梅妻鹤子”的世外桃源生活,只能是一个遥远的富有神话意义的“想象的异邦”。
处于迷乱中的人们,亢奋、激越、困惑、失落。这就难怪尼采要悲叹“上帝死了”。
其实,上帝何曾真正活过?
在一切都可以物化的今天,当诸如思想、精神、文化、艺术被日益强大的社会集体性价值选择而冷落、而搁置、而边缘化之后,我们会悲哀地发现,不管在现代化的名词前附加多少漂亮的前缀,也不管社会物质丰富到何种程度,没有一个真正人文精神的宏大建构,没有思想文化艺术的滋养,这样的现代化,可以盛大,可以辉煌,却永远不会美好,不会真正的富有和强大。
从人类学的意义上看,我们没有必要感伤道德陷落,感伤高尚的匮乏,感伤人性的异化;从社会发展的角度出发,一切过程,都有其必然存在的潜规律。既如此,“杞人忧天”也就毫无意义。
面对豁然顿开的缤纷世界,我们最好把目光由外向型的搜索,转为向内自我开掘,向内找寻可供“隐居”的山林之野。前提是,必须先明确自身的精神理想、人文追求和价值取向,并能够与社会保持一个理性的距离。如果做一个理想化的喻像描述,应该是这样的:
既避免名利的羁绊,也决不边缘疏离;追求成功,崇尚卓越,但不囿于功利。
乐于奉献,但不拒绝回报;向往崇高,但不鄙薄平庸;懂得敬畏,也知道蔑视。
善于权衡,学会选择,勇于坚持,舍得放弃;尽可能地注重精神思想的完整、完善与完美。
即便是在躁动期,也拥有相对的平和安宁;让感情涌动神圣,让心境纯净清澈。
纷繁热闹中,不迷失,不膨胀;野渡无人时,不空虚,不沮丧。
既理性通明而又诗意盎然……
如果,我们的内心世界,有着无边的包容,有着可供栖息的一片绿荫,它将拥有尘世的丰沛繁琐,也会拥有空灵寂静的精神佛国。
上帝、佛祖、救世诸神,都在我们心里;而心里,应该是一片澄明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