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除了这些植物以外,还有茅膏菜、捕蝇草等也都是敏感性植物。动物王国和植物之间那道神秘(甚至可能是假想的)的鸿沟对它们并不适用。我们大可不必登高寻找答案;那泥土石头与植物混杂的低洼地是我们研究范围的另一个尽头,也能同样看到智慧的显现以及几乎同样显而易见的自然活跃性。这里有奇妙的隐花植物家族,但是我们仅能通过显微镜才能进行研究,由于不方便只好就此作罢。蘑菇、蕨类以及楔叶类植物的孢子活动,其精美巧妙无可比拟。但是,在水生植物中,我们可以从这些原始淤泥土生土长的植物里,看到不那么隐秘的奇异景象。它们的花朵不能在水下完成受精,所以它们要用各自构造不同的系统来完成在干燥环境下花粉的传播。因此,海草——也就是我们常用来填充床铺的大叶藻,小心翼翼地把花朵封闭在匀称的“潜水钟”内;睡莲的花朵在池塘表面绽放,由无限伸展的茎顶端支持并提供养料,茎的长度可随水面高度变化。而假睡莲没有可伸展的茎,就任凭花朵生长,花朵像水泡一样冒出,挤到水面上。水栗子则通过一种膨胀的气囊供给养料。花朵受精完成后,气囊中的空气就被一种黏液取代,这种黏液比水重;然后整个植物组织再次沉到泥浆中,果实就在泥浆中成熟。
狸藻的系统甚至更为复杂。亨利·博克基伦先生在其作品《植物的生活》中有如下描述:
“这些植物,常见于池塘、沟渠、水池和泥炭沼泽的水洼中,在冬天它们藏在泥里,所以人们就不会看见它们。它们细长蔓生的茎部所生长的叶子缩变成有分支的细丝。在叶子发生转化后的叶腋,我们看到一种小梨形袋,它的尖尖上端有一个孔。这个孔有一个阀门,只能从外往里打开,孔的边缘带有分支毛;袋内覆盖着其他细小的分泌毛发,外观像天鹅绒。开花时刻来到,叶腋胞囊就充满空气:空气越想逃逸,阀门就关得越紧。最终,它让植物具有巨大的特定浮力,使植物浮在水面上。这时,那些迷人的小黄花才绽放,好像怪异的小嘴,嘴唇或多或少有些肿胀,在花萼上镶有或橘色或褐色的线条。在六月、七月和八月的几个月中,尽管水面泥泞,蔬菜在其四周腐烂,它们却依旧优雅地展示出新鲜的色彩。由于已经进行了有效的花朵受精,果实就成长发育了,因而所有这一切发挥的作用便有所不同:周围的水施加压力给胞囊的阀,迫使它向内打开,水进入空洞内部。因而该植物的重量增加,之后被迫再次回到泥浆里。”
这个小小的装置早就存在了,能从这个装置中看到一些最先进而富有成果的人类发明的影子不是很有趣吗?我们从中可以看到:阀门或塞子的作用力、液体与空气的压力,以及人们所研究的阿基米德原理。正如我们刚才所提到的作家所言:“第一个把漂筏装置安在沉船上的工程师,很少会想到类似的发明已经数千年前就开始存在了。”这个在我们看来毫无意识、缺乏智慧的世界里,我们一开始就想当然地自以为一动脑筋就能创造出新的组合与关联。当我们更仔细地观察事物的时候,很显然可以发现,我们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创造什么新事物。在这个地球上,我们是最后达到的客人,我们只不过单纯发现业已存在的事物而已,我们就像好奇的孩童,正再次踏上往昔生命已经走过的道路。总而言之,这样做很自然,又毫不费力。我们还会再谈到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