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恩甲元宝大翻身
我一看院子外边有张旧酸枝椅,马上计上心头,把椅子拿起,举得高高地:“让让,让让,道具来了。”还真是立竿见影,大家一躲一闪,我就从从容容地挤到前面,然后把椅子朝下一放,舒舒服服地坐在一旁看拍戏。后边的诸位贤达还直称赞我,众口一词地鼓励我一个字——“挑”!
果然是刘恩甲。看见一个穿黑西装,打着领花的小胖,不是刘恩甲是谁——只见他满头大汗地在柜台边打电话,左拨不通,右拨也不通。试完了戏,岳老爷点头笑了笑,然后朝场务一颔首,场务大声地叫了一句:“唔好吵!”接着是一阵长铃,人声静下。
导演叫了声“开麦拉”,拍板一响之后,刘恩甲气急败坏地由外边入镜头,一个不留神,脚底下一滑差点来个倒栽葱,观众又是一阵大笑,刘恩甲的脸当时又红又紫,活像个茄子,惹得岳老爷也笑了起来,忙着安慰他:“不要紧,不要紧,再来过,再来过。”
接着又因为种种的原因NG了几回,一直到第八次才算OK,导演吩咐机器换位,刘恩甲才算喘了口气,站在我旁边一个劲儿地擦汗。我忙着站起来:“刘先生,请坐。”他看了看我,朝我点了点头,一边擦汗一边坐下。大明星就是大明星,气魄还真不小。没想到我和他的斤两不对,我坐着舒舒服服;他一坐,得,整张椅子大卸八块,啪喳一声,椅烂人跌,摔了他一个元宝大翻身。
看热闹的人这下可有热闹看了,不只哄堂大笑,简直是拍手叫好了,有一位居然还称赞我,一拍我肩膀:“得,你系得嘅(你真有一套)!”好嘛,好心叫人家当成驴肝肺了。一看地下呲牙咧嘴的刘恩甲坐在那儿站不起来,忙过去把他扶起。他还真以为我跟他开玩笑呢!瞪了我一眼:“好嘛,你这位老弟可真不错,好家伙,屁股捧成四瓣了!”
“刘先生,你可别误会,我是诚心诚意的,说起来,我还是你的影迷呢!”他一听很惊讶地看了看我,想不到香港居然也有“满映”明星的影迷?不过他对我还真有点信不过:“你别乱唬了,什么‘满映’不‘满映’,我今天第一天拍电影。”他老先生还是一口标准的东北话。我马上告诉他:“我在北平念书的时候就看过你的《蜜月快车》了,你跟李香兰主演的,给你配戏的有浦克、周凋。”这回他没反对。
“对,对,我跟李香兰主演的。”好嘛,给脸上鼻梁,他照单全收。我一琢磨,好!逗他一下子:“对,你和李香兰领衔主演的,你演李香兰新娘的丈夫,小夫妻一块儿,坐着火车度蜜月,演李香兰二哥的那位是‘满映’的小胖子何可人……”
“你等等!”
“啊!”
“跟李香兰结婚的那个叫浦克,演二哥的那个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