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种菜

罗伟

那个时候，母亲身子仍健朗，屋后有一大片荒地，母亲便垦了荒，撒种子下去。一年四季都是可以种菜的。这与我从书中得来的“春种秋收冬藏”知识全然不同。秋冬之际，天渐寒的时候，母亲把土铲松、抚平，将种子撒下去。然后，用细竹在地表轻轻扒一遍。种子被泥土覆盖，这样就不怕生禽啄食了。

我问：“妈，天已经越来越冷，菜能种成吗？”

母亲说：“我们这里是南方，气候条件正好。况且，我们种的这些蔬菜容易成活。”

没过多少日，果见菜发芽了。松柔平整的泥土里，柔嫩的芽满满的，如翠绿的星，充满着生机。

再过些时日，天气越见寒冷。风雨交加，每下一场雨，天便冷一分。可是，每次雨寒风劲时，青菜长势却越见喜人。一大片一大片厚实的叶子，在风中尽情摇摆。雨水沿着菜叶唰唰而下，把菜叶洗得更青翠。原来，这些可爱的小生命是喜风喜雨的。越是寒冷，生命力越是蓬勃。

如是，几个月之后，地里所有的作物都长熟了。而此时，恰值寒冬，我和母亲穿得厚厚的到地里摘菜。母亲摘青菜，茎壮叶肥；而我负责拔萝卜，萝卜深藏，从菜叶上分辨，我并不知根的大小。一棵棵被拔出，只见个个洁白浑圆，这便是最欢喜的时刻了。因为，我们有了冬天里最美的收成。

自从儿时与母亲种菜之后，我便知，冬季是可以种菜的，任何寒风寒雨的时候，生命都是可以健硕成长的。

如今，又是一个寒冬来临。我们早已无地种菜，可是，平日路过菜园，看着一株株肥硕的青菜时，仍心生欢喜。因为我知道，不论冬天如何寒冷，不论风雨如何强劲，那小小的青菜都会迎风而生，沐雨而长。在那一场场刀风剑雨的摧残中，它们正经历冬天里最坚韧、最美丽的成长。

城里的人们，如果仍觉得冬日是不能种菜的，那就试着去种一畦青菜吧。因为，在那样的严寒中，我们种的是青菜，收获的却是生命的欢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