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我心目中十分可爱

你在我心目中十分可爱

我们需要的是对于彼此弱点的谅解,只有能互相谅解的人,弱点才能变成并不可憎,甚至于反是可爱也说不定。

宋:

谢谢你给我这么一件好工作!很想拒绝你的,但不愿拒绝你,你太好了。图书馆里借了四本《史通》、两本《中国历史研究法》,本想抄一些话头,可是回来之后,一起把它们看完了,算勉强得到一点烟士披里纯〔inspiration的音译,灵感〕,写好了这一篇狗屁文章。

为什么你说我又要生气,这也算懂得我吗?你懂得我我不是顶高兴?

被人说作浪漫,尤其是被那些伪君子之流,他们说这两字总有一点不甚好的意味,并不算是有趣的事,但实际上你与我都只能说是浪漫的人。我们的性格并不完全一致,但尽有互相共鸣的地方。我们的认识虽是偶然,我们的交契却并非偶然。凭良心说,我不能不承认你在我心目中十分可爱,虽我对于你并不是盲目的赞美。我们需要的是对于彼此弱点的谅解,只有能互相谅解的人,弱点才能变成并不可憎,甚至于反是可爱也说不定。

除非我们在自己心理的矛盾下挣扎着找不到出路,外观的环境未必能给我们的灵魂以任何的桎梏。

说厌恶陈旧是人们普通的思想也未必尽然,这世间多的是沉湎骸骨的人,尤其在我们这老大古国里。我常想,要是中国并没有几千年古文化做基础,她当可以有希望一些。旧的文化,无论怎样有价值,为着免得阻碍新的生长起见,都有一起摧毁的必要。

一万个虔心的祝福!

朱 十四夜

清如:

一向我从不以离别为一件重大的事,而今却觉得十分异样。说些什么话吧,却也说不出来。

想不到你竟会抓住我的心,你纯良的人!然而我也未尝没有逃避的可能。但我不忍飞去,当一天你还记着我的时候。

不忙就回去吧!明天约你到西湖里再坐一次划子,去不去告我。回去的话,一定通知我什么钟点,好送你行。你去了之后,不,没有什么。

朱 廿二晨

好人:

好像很倒霉的样子,今天一个下午头痛,到现在,嘴里唱唱的时候忘记了痛,以为是好了,一停嘴又痛了起来。顶倒霉的是,你的信昨夜没有藏好,不知一放放在什么地方,再找不到,怨极了,想死。

弱者自杀,更弱者笑自杀者为弱者。

总之,我待你好。心里很委屈,不多写,祝你好。

伤心的保罗 十一夜

无比的好人:

我是怎样欢喜,一个人只要有耐心,不失望,终会胜利的。找了两个黄昏,徒然地翻了一次又一次的抽屉,夜里睡也睡不着,我是失去了我的宝贝。今天早晨在床上,想啊想,想出了一个可能的所在,马上起来找,万一的尝试而已,却果然找到了,找到了!我知道我不会把它丢了的,怎么可以把它丢了呢?

我将更爱你了,为着这两晚的辛苦。

房间墙壁昨天粉刷过,换了奶油色。我告诉你我的房间是怎样的。可以放两张小床和一张书桌,当然还得留一点走路的空隙,是那么的大小,比之普通亭子间是略为大些。陈设很简单,只一书桌、一armchair〔扶手椅〕、一小眠床(已破了勉强支持着用)。书,一部分线装的包起来塞在床底下,一部分放在藤篮里,其余的堆在桌子上;一只箱子在床底下,几件小行李在床的横头。书桌临窗面墙,床在它的对面。推开门,左手的墙上两个镜框,里面是任铭善写的小字野菊诗三十律。向右旋转,书桌一边的墙上参差地挂着三张图画。一张是中国人摹绘的法国哥朗的图画,一个裸女以手承飞溅的泉水;一张是翻印的中国画;一张是近人的水彩风景,因为题目是贵乡的水景,故挂在那里,其实不过是普通的江南景色而已。坐在书桌前,正对面另有雪莱的像、题名为《镜吻》的西洋画,和嘉宝〔美国电影演员〕的照相三个小的镜框。再转过身,窗的右面,又是一张彩色的西洋画,印得非常精美。这些图画,都是画报杂志上剪下来的。床一面的墙上,是两个镜框,一个里面是几张友人的照片,题着Old Familiar Faces〔熟悉的老面孔〕,取自Charles Lamb〔查尔斯·兰姆,英国作家〕的诗句;另一个里面是几张诗社的照片,题着Paradise Lost〔《失乐园》,弥尔顿于1667年创作的长诗〕,借用John Milton〔约翰·弥尔顿〕的书名。你和振弟的照片,则放在案头。桌上的书,分为三组,一组是外国书,几乎全部是诗,总集有一本Century Readings in English Literature〔《世纪英国文学读本》〕、一本《世界诗选》、一本《金库》、一本《近代英美诗选》,别集有莎士比亚、济慈、伊利沙伯·白朗宁〔现译为伊丽莎白·布朗宁〕、雪莱、华茨渥斯、丁尼孙〔现译为丁尼生〕、斯文朋等,外加《圣经》一本。一组是少少几本中国书,《陶诗》《庄子》《大乘百法明门论》《白石词》《玉田词》《西青散记》《儒门法语》。除了陶、庄之外,都是别人见赠的,放着以为纪念,并不是真想看。外加屠格涅夫、高尔基和茅盾的《子夜》(看过没有?没看过我送你)。第三组是杂志画报:《文学季刊》《文学月刊》《现代》、Cosmopolitan〔《世界》,杂志名〕、Screen Romances〔《银幕故事》,杂志名〕《良友》《万象》《时代电影》等。杂志我买得很多,大概都是软性的,而且有图画的,不值得保存的,把好的图画剪下后,随手丢弃;另外是歌曲集,有外国名歌、中国歌、创作乐曲、电影歌等和流行的单张外国歌曲。桌上有日历、墨水瓶、茶杯和热水瓶。

你好?不病了吧?我怎样想看看你啊!

快乐的亨利 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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