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算命

3.算命

那是王金仓正值高三的夏日,空气里散了些紧张的气息,教室里比平时安静了许多,每个人脸上都多了些凝重,就像这高原的云,让人捉摸不透,又压得人难以喘息。窗外的鸟照样哼着歌,只是再没人注意它们究竟唱的什么曲。黑板上的高考倒计时提示停留在了“只有5天”的记录。其实对于马兰花三中而言,按照惯例,距高考前的五天由学生自己支配,这五天学校鼓励学生回家备考,一方面可以简单放松,另外考虑到学生最后几天也没什么复习的心情,就干脆让学生自主安排。

王金仓跟其他同学不太一样,心态十分轻松,抱着顺其自然的态度,好像周围紧张的氛围丝毫没有“传染”到他一样。他抬头看了看教室墙上的时钟,已经下午六点半了,这时教室里没有什么人了,他用胳膊肘蹭了蹭旁边的甘霖。甘霖环视了教室一圈,只剩下两位相貌平平但特别爱学习的女生坐在第一排,其他人都走光了。他貌似领会了王金仓的意图,点点头开始收拾书本。

在高中这三年,甘霖像习惯了听王金仓的指挥,每次王金仓怂恿他干嘛他就干嘛,现在王金仓这个动作大概是想出去喝点小啤酒,吃点小烧烤了。

心领神会的两人背着书包沿着校门往外走,天色已经有些暗了,微弱的路灯将两人的身影拉得很长,就好像这个闷热的夏夜,让人忍不住想伸展,想释放。两人一路有说有笑,抬头忽然发现,不远处路灯下那位算命瞎子又在给人算命了,黄色布料做的“占卜算命”招牌,在夏日的晚风中有些微微飘动,又在路灯昏黄下显得格外醒目。摊前生意还不错,大多是一些学生家长,五六个围成一圈,时而安静地听着解说,时而叽叽喳喳不知道讨论些什么。王金仓忽然来了兴致,站在瞎子老头的摊前听了一会儿。

不是因为别的,而是王金仓今天突然有些佩服这位瞎子老头。因为他知道抓住高考给学生和家长们带来心理压力的时机,算命自然生意红火。王金仓觉得,这位瞎子算命准不准先不说,至少说明这是一位聪明的瞎子,越想王金仓越是对他感兴趣。于是决定,等那位给自己女儿算高考结果的中年妇女走了后,自己也算算,就坐在老头面前想试试看这瞎子会怎么来忽悠自己。

甘霖对此一向不感兴趣,给王金仓使了眼色让他走,王金仓假装没看到,一本正经地请瞎子帮忙算命。

“你是要算命还是要抽签?”瞎子先问。

“抽签多少钱?算命又是多少钱?”王金仓还是头一回算,不知道其中的规矩。刚问完,王金仓突然想起之前有人给他讲过,不能轻易算命,算多了对命不好,王金仓想到这里突然打了一个寒战。

“抽签不要钱,解签是道破玄机,看签的号数收;算命看你的命贵命贱,命贵你看着给,命贱我不收钱。”瞎子神情很淡定,深凹的眼眶好像在斜视着右上方。

果然是个江湖骗子,估计到这里抽签算命的没有一个是命贱到他不收钱的,只是他可能会凭感觉对方的身份来判断该收多少。想到这里王金仓却对抽签感兴趣了,反正也不要钱,不如抽一支试试手气。他也不管旁边等得有些不耐烦的甘霖。

王金仓学着样子摇了摇签筒,然后取出一支,一看上面写着六十八号签。

“几号?”瞎子问。

“六十八号。”

“要解签不?”瞎子又问,但是还是没有任何表情。

“解这只签要多少钱?”王金仓心想这是江湖把戏利用人的好奇心赚钱。王金仓心想:如果便宜就解解看,如果贵就算了。

“你这支签以前在我这里算命的只有两个人抽到过,有一个是个当官的,那是十年前,我收了他八十。那时候他还是钢厂的小领导,如果是今天我估计至少八万才解。另外一位是从火车站路过的外地人,不知道做什么的,当时看他比较落魄,他把全身的钱都给我了。我看你这个年纪看我们的缘分收你一百吧。”

“啊?解个签要一百啊,我没有这么多钱,我不解了。”虽然口头这样说,但是王金仓却被他勾起了强烈的解签欲望,但是他身上的确没有这么多钱。

旁边的甘霖看他正在一步步走进瞎子的圈套,赶紧拉他走。

谁知道王金仓却不仅不走,还硬要拉甘霖也来抽一支,验证下这瞎子的签筒里是不是都装的好签来骗钱的。

甘霖拗不过他,只好抽了一支,是第二十七号签。

“他这支解签需要多少钱?”王金仓问。

“他这支看着给吧,你们都是小孩子。”瞎子还是面无表情。

王金仓看看甘霖,甘霖也看看王金仓。

“那你帮我解解吧。”

本来王金仓以为甘霖会拍屁股走人的。

“从这只签象来看你祖上积有大德,所以你读书有大成就,有状元象。但是三年内感情有坎坷,学业难圆满,不过由于你祖上积的德对你的眷顾,你的偏财运非常好,五年内必有贵人相助,是要财得财、要学业得学业。”

这样一说把王金仓和甘霖都惊呆了,甘霖的确是学校里作为状元苗子培养的,但是一说三年内感情有坎坷,学业难圆满给甘霖狠狠地敲了一记闷棍,因为这两点都是他目前最担心也最在乎的,其他的什么偏财运他一点都不感冒。解完后甘霖怂恿王金仓也解解看,两个人把准备去吃烧烤自助的钱加一起才八十六块,求了那算命的瞎子半天对方才同意给王金仓解那支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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