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彼岸之花,一场空欢

1 彼岸之花,一场空欢

文/杨千紫

一 清明

四月,清明,细雨如织。整个城市像笼罩着一层雾,朦胧得好似幻觉。

我坐在摇椅上望着池塘里四季常开的睡莲,忽然有些落寞。阴霾的黄昏,潮湿的空气,原本尘埃落定的往事却激扬起来,在心里反复盘旋。我开始想念一些逝去的岁月和逝去的人。也许有些人,生来就不应该去爱上什么人的。

我叫榷,慕容家世代相袭的阴阳师,专门为人解决灵异上的困扰。

天地间存在着不同的生命形态,看得到的,看不到的,合乎常理的,匪夷所思的,我们共同存在于这个世界,却常常不能彼此包容。阴阳师的职责就是调和这种矛盾。人类在命运面前是很无能为力的,偶尔我们也会帮人完成某种心愿,有关前世今生的心愿。

电话铃声突兀的响起,我迟疑片刻,接起。话筒里传来蓝心的声音,“榷,你快叫佣人来给我开门!今天怎么把大门锁上了!”

蓝心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清脆甜美。

我声色平静,说,今天,我不想见你。

也许是没有想到我会这样生硬的回答,蓝心很明显的怔住,即使隔着电话也感受得到。我知道她就在门口,手里正提着一盒新出炉的奶油蛋糕,原本甜蜜的表情刹时凝固。

“为什么?”她的声音低了下来。

“今天,是莲落离开的日子。”我淡淡的说。

蓝心挂断电话。断断续续的盲音显得有些荒凉。一直以来,她都是让我先放下电话自己才挂断的。她很爱我,我很清楚,只是,我无法确定自己是否只是将她作为寂寞的出口,以此怀念逝去的爱情。

这时,忽然有一种熟悉而肃杀的气息汹涌而来。有客人要来了。看来今天我注定无法安静的凭吊莲落。一直认为,尽我所能的帮助别人,就是对莲落最好的祭奠。我一边叫管家去开门,一边走回内堂,端正的坐在蒲团上。凭直觉,来者是个女子,或者说,她是一直是以女子的面目出现的。不知为什么,近一年来我的客人都是女子,包括蓝心。也许这是因为女人对爱情对仇恨的执着,都来的更浓烈而决绝些吧。

一个娇小纤细的女子盈步而入,毫不隐藏自己眼睛里的智慧和尖锐,以及一种浓郁的哀伤。她穿着米白色的制服,大概是某间大学的学生,而她的实际年龄,是连我都无法一眼看穿的。

“我想你帮我找个人。”她的声音很有韧性,定是个坚强固执的女子。

我点点头,没有说话。

“以你的法力,应该可以看出我的来历。”她看着我的眼睛,坦白的说。

我微微一笑。

她叹了口气,说,“曾几何时,他也是这样笑的,仿佛天下所有的事情都在他意料之中。明明是男子的唇,却好象涂了淡淡的胭脂,美艳嫣红。”

“你要找的人,也是一个阴阳师吧。”我开口。

她点了点头,眼睛登时噬满了泪水,她极力忍耐,不让泪水应声而下。

“有些人,找到了又怎么样呢?或许他已经不认识你了。毕竟你们之间的恋情是不被允许的。并且,事隔多年。”我继续说,一边拿出面纸,放在她面前的桌上。

她已泪如泉涌。

“慕容家的阴阳师是最出色的,而你又是千百年来慕容家最有天分的一代传人。我等了这么多年,请你帮我。”她擦干泪,抬眼看我。

“我会尽力。不过首先,你要将你们之间的事详细的讲给我,最好每个细节都不要漏掉。”

她点点头,手捧着一团白色的浓密的雾一样的气体递给我,说,“我还是有些法力的。这个梦境,是我所有的回忆,亦是我漫长一生中最珍贵的东西。”她并不对我掩饰她并非常人的身份。

我点头,双手接过。

二 前生

平安时代,日本天皇在朝中开设阴阳寮,以趋吉避凶,防止鬼神侵扰。

我第一次见到他,是在宫中的御花园。那时正直水无月,也就是农历的六月。花儿团团簇簇的盛放,莺儿立在树梢,欢快的鸣叫。

皇帝晚上设国宴,这对初入宫廷的舞姬来说,是个难得的好机会。我在花园里的樱花树下练习晚上要表演的舞蹈,轻点脚尖霓裳轻旋,不知不觉就暮色四合。我停下来,听见池塘边传来零星的掌声,我顺着声音望过去,忽然就愣住了。

夕阳细碎的洒在树影之间,昏红的光晕一漾一漾的散开,粉色的樱花纷飞落下。一个白衣翩翩的男子悠然的望着我,眉眼细长,鼻梁直挺,薄唇仿佛涂了淡淡的胭脂,嫣红明媚如女子。

“你的舞,很美。”他款步走来,樱花落在他胜雪的白衣上,无声的弥漫着芬芳。

我低了头,微烫的红晕在脸上汹涌的蔓延,摆弄着手中的丝绢,偷眼看他,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叫广晴然。朝廷的阴阳师。”他躬身行礼,衣袂翩然。衬着高高的黑色的官帽更显得皮肤白皙。

我局促的点头,抬头看他,对上他恬淡的目光,忽然就没了言语。

“你叫什么名字?”他见我不说话,继续问道。

“源紫陌。”我一字一顿的说。

他恍然,面上却隐隐然透露着一丝遗憾的神情。“原来你就是右丞相推荐给天皇的舞姬。小姐的舞艺,果然名不虚传。”

我迎着他的目光,羞涩的笑,心中却泛着甜。从未有过的一种甜。

这时,同是舞姬的筱雅高声唤我,说,“紫陌,右丞相他……”声音由远及近,她跑过来,看见我身边的晴然,蓦的收了口。

我躬身向晴然行礼,说了句告辞便转身离去。

樱花瓣在我身后簌簌的落下,黑夜逐渐吞噬了残阳。我在心中一次一次的告诫自己,说,源紫陌,你是没有资格喜欢上什么人的,更何况,是他。

那一夜,我盼望以久的盛宴忽然失去了颜色。我站在高高的莲花座上麻木的舞蹈,水袖轻摆,裙裾飞扬,一眸一笑中却不再包含我的灵魂。台下的声色犬马,觥筹交错,都被脑我海中那袭胜雪的白衣所遮蔽,广晴然悠然恬淡的笑容,在我心中如花般盛开。

皇上笑意盈盈的望我,意味深长。我别过头,水袖上的轻纱拂在脸上,细微的烦乱。若不是樱花树下的那场初见,我是会心存感激的做皇上的女人吧?余光所及之处,明亮的光线照在右丞相年轻英挺的脸上,灼灼的黑目直直落在我身上,精光摄人。他朝皇上的方向使了个眼色,不动声色。我只好回转过头,对那个昏庸的王,绽出一幅如花笑颜。

下意识的在众人之后寻找白衣黑冠的阴阳师。广晴然微举玉色酒杯,一脸温润的笑容,悠悠然坐在离右丞相不远的地方,我却不敢正眼看他。就在这时候,皇上一把拉我入怀,灼热的双手覆在我的肩膀,沾染了酒气的眼睛直直的看着我,像在近距离的玩赏一朵捏在手中的花。我到底是训练有素的,此时本应欲拒还迎的望他一眼,可是想起广晴然那一袭胜雪白衣,心中蓦的对虚伪的自己生出一种厌恶。我怎么可以在他面前,这样投向别的男子?想到这里,我倏的起身,挣开皇上灼热的手臂。在座所有人都是一惊,没有人会预料,区区一个低贱舞姬,竟敢在众目睽睽之下拂了圣意。

皇上一怔,微醉的眼睛倏的瞪圆了,刚要发作,筱雅急忙挥开水袖,舞步翩跹的晃到皇上身边,双手蒙住他的眼睛,气息如兰的在他耳边说,皇上,筱雅的舞胜过紫陌十倍,今晚就由我来陪您,如何?

皇上看看她,又看看我,唇边忽然掠过一丝意味深长的笑,甩开筱雅的手,径直走到我面前,幽幽的说,“源紫陌,总有一天,我会得到你的心的,你相信么?”

众皆哗然。

无非是个才色尚佳的舞姬罢了。怎值得皇上这般痴痴倾心?

我怔住。右丞相赞许的望向我,满意的点点头。他以为我在用那招欲擒故纵的把戏吸引皇上注意吧。

我下意识的望向广晴然。

古铜的月色下,他轻轻别过头,错开了我的目光。

三 错爱

一纸书函,轻易就将宫廷最出色阴阳师唤入未央宫。

倚红叠翠的秋千架下,晴然一袭胜雪白衣,翩然而立。

我向他走去,似雪的樱花花瓣簌簌落在我的肩膀。见了我,晴然忙迎过来,姿态依旧娴雅,眉眼中却带着几分关切,“信上说,未央宫午夜时常听闻凄厉的叫声,想必是怨灵作祟。你可有觉得身体不适?”

我见他这样为我担忧,直直望向他的眸子,希望可以在他眼中找到一丝不一样的情感。他的目光对上我探究的眼神,倏的一愣,似是忽然明白了什么。聪明如他,又怎会不知,我佯说未央宫有怨灵出没,也无非是想借此见他一面。

“晴然,我,可以喜欢你么?”他的眸子那么黑,如夜,似海,深得我想一下子陷进去,不得超生。我是右丞相故意安插在皇上身边的舞姬,是棋子,是男人的附属品。可是这样的我,遇见晴然之后,也会想要得到幸福。

晴然重重怔住,胜雪的白衣在月光下格外明亮,浓深的眸子瞬间风起云涌。片刻之后,复又换上以往娴雅温润的笑容,淡淡的说,“源紫陌,你是皇上的女人。”

我的眼泪夺眶而出,毫无预兆的,淹没了特意为他而上的精致妆容。心跳急速下坠,却有隐隐夹杂着一丝释然。

也许,像我这样的人,原本就不配爱上谁的。

我转身离开,一句话也没有说。如果早知第一次爱上一个人注定无法得到回应,我还会选择以这样飞蛾扑火的方式,不顾矜持的向他表白吗?如果早知所有的忐忑痴缠都是我一个人的事情,我还会放纵自己爱上这样一个白衣胜雪的男子吗?

可是人生,本就是没有如果的。

不经历这番痛彻心扉,我又怎能断了那许多虚无缥缈的,有关爱情与幸福的念想。佛说,不舍,不得。我该如何让他知道,只要他肯爱我一日,我愿为他粉身碎骨。

我渐行渐远,终于走出他的视线。背靠着樱花树,偷眼回望他。晴然依旧站在原地,白衣翩然若雪。

那一双耀眼黑眸,望不穿前世今生所有的寂寞。

四 梦魇

“紫陌,你真的要走?”站在右丞相身边的筱雅瞪大了眼睛看我,一脸的难以置信,冲口而出的说。

“枉费右丞相一番错爱。紫陌只希望远离京城,过农妇一般的平凡生活。这个宫廷,真的不适合我。”我俯身,低垂了头,哀哀的对右丞相说。我是真的想走。

野心勃勃的右丞相凝寂,一动不动的俯视着跪在地上的我,良久良久,眼神冰凉,手指却出奇的灼热。他忽然狠狠捏起我的下巴,说,“你要走,是因为广晴然?”

我重重一惊。从未见过凝寂这样的表情。隐而不发的怒气聚集在眉宇之间,凝成一股凌厉的压迫感。

“紫陌,你是我的,你怎么可以忘记。”凝寂的唇猝不及防的压过来,冰冷而决绝。我无从反抗,亦不敢推开他,身体瞬间僵硬。一股咸咸的味道渗入我口中。右丞相凝寂,他咬破了我的嘴唇。血丝晕透了我的锦衣,宛若大片盛开的红莲。

“我不会放过你。亦不会放过广晴然。”凝寂狠狠推开我,倏的起身,拂袖而去。

听到广晴然三个字,我蓦的清醒,不知从哪里的勇气,朝着凝寂的背影大声说,“从七岁起,我与筱雅就被你买入府中,小心翼翼日以继夜的训练着,只为你一朝称帝。对你来说,我只是个棋子,你可曾把我当作一个人来看?这世上只有广晴然,会用清澈单纯的眼光看我跳舞,会为我的安危而蹙紧眉头。”说着说着,脸颊便一片冰凉。

“放我走吧。纵使他不爱我,我也再无法将目光从他身上移开。让我留在皇上身边,只会坏了你的事。”我哀哀的说。凝寂的背影微微颤了颤,直挺得有些僵硬。

我不是懵懂驽钝的女子,这些年来,凝寂如何对我和筱雅,我不会不知道。自从七岁那年第一次见他,筱雅便注定此生都会心甘情愿为他做任何事。而凝寂却始终关注着我,他说等他成了东瀛的王,必会封我为妃。可是世上有哪个一个男子,会把自己真心爱着的女人拱手送给别人呢?凝寂未必有多喜欢我,他只是太习惯拥有一切,容不得一丝背叛。

“紫陌,我不想失去你。不如我们重新开始?”凝寂猛的抓住我的手腕,眼里泛着灼人的光焰。

我静静的看他,良久良久,摇了摇头。凝寂,我们从来没有开始过,又何谓重新开始?我从来没有爱过你,又怎么能回到你身边呢?

凝寂呆呆的看着我,唇边忽然掠过一丝冰冷的笑。猝不及防的,他一把将一枚黑色药丸打入我口中,动作快的出奇。

药丸翻滚入胃,我怔怔的看着凝寂,不知道他到底想做什么。

凝寂转身离开,背对着我,幽幽的对筱雅说,“晚上把紫陌送到皇上房间里,事成之后,你就是我的妃。”

我的五脏六腑都在灼烧,疼得像要撕碎了一样,我哀哀的望着筱雅,断断续续的说,“筱雅……不要。”

筱雅淡淡的笑笑,扶起我,一步一步朝皇上的寝宫走去。

“紫陌,自我与你第一天进入丞相府,你可知道我每年生日的愿望是什么?只要有你在,凝寂就不会多看我一眼,我亦永远只能是你的陪衬。――如果可以,我希望你,不存在。”

我跟筱雅都知道,凝寂给我下的是丞相府独门的蛊。

一种会让人癫狂,变成怪物的蛊。

五 诀别

皇上看到静静躺在他床的我,重重一怔。仔细端详,发现我面色惨白气若游丝,尚未来得及去叫太医。我已经失控,忽然发疯一样向皇上扑去。皇上侧身闪躲,我扑到一个破门而入的白色人影身上。

正是被心存愧疚的筱雅叫来的广晴然。

我掩面,不想让他看到我现在的样子,身体却已经完全失去控制。

黑色的角自我额头上长出,黑色的皱纹枝叶一样在我脸上蔓延,我像野兽一样嚎叫,无法控制的见人就咬。转眼间我成了面目狰狞的魔鬼。侍卫四下逃串,晴然挡在我面前,握住我的双肩拼命的摇晃,他说紫陌紫陌,你不要这样。我瞪着血红的眼睛望他,扯过他的手臂咬下去,血液腥浓的气味弥漫在空气里,咒语的效用愈加强烈。我一加劲,尖牙甚至咬到了碰到晴然的骨头。他忍着巨痛,低垂着眼帘望我,眼睛里全是悲悯与怜爱。这种眼神令疯狂的我无所适从,唤醒了我的最后一丝理智。我用尽全身力气甩开他的手臂,一头撞向旁边的大香炉。额头上的角应声而断,紫黑色的血涌出来,模糊了我的视线。香炉里的火焰灼伤了我的皮肤,却也暂时熄灭了蛊毒的效力。我的脸渐渐复原,黑色的狰狞慢慢退去,露出苍白而衰败的皮肤。

晴然抱着虚弱的我,说,“紫陌,我一定会救你。”

我流着泪,绵延的悲伤顺着脸颊流淌。“晴然你知道么,我宁愿死去,也不愿你看到我刚才的样子。”我闭上眼睛,泪水如断线的珠子一般纷纷而落。

晴然拥紧了我,声音里透露着极力隐藏的悲伤,他说,“没关系的紫陌,你在我心里永远都是第一次在樱花树下,笑颜如花的模样。”他一下一下的轻拍着我的背,像是在哄着一个入睡的孩子。

他的臂弯那么温暖,我一点一点失去意识,呼吸逐渐均匀,仿佛有团雾围住了我,整个身体如陷云端。片刻之后,我终于沉沉睡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当我醒来,发现自己身在一处整洁的草屋之中。推门出去,映入眼帘的是黛色的群山和深蓝的星空。

晴然捧着一枚药丸出现在我面前,笑容微微有些憔悴,说,“紫陌,吃了这个你就会好了。然后我们就在一起,再也不分开。”

我心中的阴霾霎时冻结,不再追问任何。满心欢喜,径自吞了这枚药丸,忽然幸福得入坠云端。

晴然看着一脸雀跃的我,宠溺的拍拍我的头,说,“在这里等我。明天我会回来接你。”

我眼看着他胜雪的白衣消失在蒙蒙夜色中。

再也没有回来。

六 诅咒

但凡懂得些法术的人都知道,人鱼是吸尽大海元气的生灵。吃了人鱼的肉,是可以长生不老的。

千年一现的人鱼,是只有皇上才可以享用的珍品。

时代相袭的阴阳师,职责就是守护东瀛天皇。若是背叛了王,就会得到最恶毒的诅咒。

晴然为了解我体内的蛊毒,私自将人鱼肉留给了我。他为了我这个在别人眼中只是玩物的舞姬,背叛了王。

一直以为,晴然对我所有的温存都只是出于同情。可是直到他离开我以后我才知道,他,是爱过我的。

我愿用此后所有漫长干涸的岁月,来换取一个与他相见的机会。

七 结局

我望着面对自己的梦境泪流满面的女子,轻声的说,“你可知,阴阳师若是背叛了王,会得到什么样的诅咒?”

那个叫紫陌的女子摇摇头,眼泪依然无声的流淌。

“他会失去前世的记忆,永远徘徊在轮回之外,化做幽冥路上惟一的风景。彼岸花,冥界唯一的花。花叶永不相见,生生相错。――就像你们之间一样。”我一字一顿的说,心忽然微微疼痛起来。

不由得想起莲落,想起蓝心,想起这些爱我,或者被我所爱的女子。我已经负了两个女子,不想再卷入任何感情纠葛。

只求现世安稳。

尾声

夜未央,风微凉。

院子里弥漫着醉人的青草香。

一轮圆月寂寥的悬挂在空中,草尖的露水细碎的映着月光,仿佛天上的星星落到了人间。

很多时候,一个人靠在阳台的长椅上,看大片浮云掠过苍穹,细碎的层层渗透下来的月光,轻轻浅浅,仿佛回忆。

回忆就是旧时光,藏而不露的伤口。

我该如何让紫陌知道,很多时候,记得,就是一种痛苦。

所以忘记,才是宿命的解脱。

没有人知道,彼岸花是慕容家的阴阳师的司命花。

没有人知道,慕容家少主的前世,名字叫广晴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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