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前言

“三百篇”是《诗经》的别称,“诗三百”代表了整整一个时代的诗歌总成。蘅塘退士孙洙编选唐诗,采用三百首的成数,无疑也有总括有唐诗坛风貌的一层用意。

蘅塘退士如愿以偿。《唐诗三百首》中,除了唐代新兴的五律七律、五绝七绝外,还收有六朝演进而来的古诗、乐府,诸体兼备;感遇怀古、咏物写景、酬赠应制、叙事言情,内容上包罗万象。大家巨匠的代表作品,几无遗珠之憾;初盛中晚各期中小诗人、诸多流派,绣口锦心,互逞精彩,呈现出百花竞秀的缤纷景观。一大批脍炙人口、先得我心的名言警句,如“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每逢佳节倍思亲”、“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之类,穿插于全书之中,把卷如晤故旧。好书不厌百回读,《唐诗三百首》确实极大地满足了读者的审美愉悦。

常读常新,我们在熟读中会被唐诗无穷的魅力所征服。比如同是以白鹭和黄鹂对举,王维的“漠漠水田飞白鹭,阴阴夏木啭黄鹂”,同杜甫的“两个黄鹂鸣翠柳,一行白鹭上青天”,在气候、地域、色彩以至情调指向上就有截然的不同。又如书中收选戴叔伦、李益、司空曙的三首五律,“还作江南会,翻疑梦里逢”,“乍见翻疑梦,相悲各问年”,“问姓惊初见,称名忆旧容”,都是抒写久别重逢,曲尽其意,却因时、地、身份对象的区别而着笔相异,各树一帜。这一切都吸引和启发读者去阅读更多的唐诗,也就是说《唐诗三百首》还有引领初学者、爱好者的入门功能。再如咏安史之乱中的“马嵬之变”,蘅塘退士选收了两首,白居易的《长恨歌》对杨贵妃“宛转蛾眉马前死”的悲惨结局表示同情,而郑畋《马嵬坡》诗却说“终是圣明天子事,景阳宫井又何人”,对唐玄宗曲加回护。这其实是因为时代和作者思想的差异而造成的:白居易生活于乱后经济初步恢复的中唐,本人又持“歌诗合为事而作”的现实主义主张,容易对历史作出较为客观的回顾;而晚唐的郑畋在镇压黄巢起义中焦头烂额,身份又是当时的宰相,自然要竭力维护和美化天子的君权。于是知人论世,了解唐诗作品和诗人的相关背景,也就成了读者在阅读《唐诗三百首》时的自发要求。

在蘅塘退士的时代,已流传着一句“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吟诗也会吟”的俗谚。谚语中的“吟”不是“吟诵”,而是“吟作”的意思。普及入门之后,便会激起不少读者追步前贤、跃跃欲试的愿望,而蘅塘退士的选本也确能助上一臂之力。例如书中“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与“竹怜新雨后,山爱夕阳时”,“雨中黄叶树,灯下白头人”与“乱山残雪夜,孤烛异乡人”,“高风汉阳渡,初日郢门山”与“晴川历历汉阳树,芳草萋萋鹦鹉洲”等等,这些相类句式的反复出现,便不难深化读者对唐诗诗法的领悟。

这样看来,对于《唐诗三百首》,无论是出自鉴赏、入门还是习作的目的,都必须以“悟”字为前提,理解越深细越佳,信息越丰富越好。《唐诗三百首译注》,便是应这种需要而产生的。书中的“题解”,交代诗篇或诗人的创作背景,简述作品的主旨,介绍其内容、章法和风格的特色;“注释”阐明词义,传播必要的古汉语知识,使对全诗的理解不受窒碍;“译文”与注释互相映发,虽是译者个人的感觉,却或能启迪读者进一步联想,收到阐发主旨、开掘诗意、体现美感的效果。书末附录的“诗人小传”,还可藉以了解全体诗作者的生平行谊。总之,我们的宗旨是“锦上添花”,让《唐诗三百首》这一著名读本更通俗,更完美,更合于现代读者的口味。

本书卷一、三、五、七由史良昭执笔,卷二、四、六、八为曹明纲担纲。王根林除分任“注释”外,还参加了若干题解的撰写。“诗人小传”则由袁啸波制作。

史良昭
2018年10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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