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破旧的圆顶礼帽。
一撮浓密的胡子。
窄小紧身的夹克。
肥大松垮的裤子。
不合脚的大头鞋。
一根竹杖不离手。
展开面前的海报,看到他,刹那欢喜。有的人,总能在你难过时逗你一笑。笑过之后呢?你会发现,你变得惶恐,甚至忧伤。因你希望那快乐久一点,久到你能确定它曾真切存在过,哪怕只是一瞬间。快乐,是世上最干净的东西。可是,凝视海报里的他,却又忽然十分惆怅。
快乐给了别人,那他自己呢?
1889年4月16日,查理·卓别林出生在英国伦敦南沃克区东沃尔沃斯大街,本名查尔斯·斯宾塞·卓别林。母亲汉娜·希尔出身寒微,是修鞋匠之女。父亲老查尔斯·卓别林的家境好些,父母是屠夫和税务员。夫妻两人都十分热爱艺术。结婚之后,他们卖艺表演,以此谋生。
可惜,在老查尔斯去美国演出期间,汉娜的一次红杏出墙,毁掉了这个家庭。最令老查尔斯无法接受的是,汉娜的出轨让她意外怀孕,替别人生了一个儿子,惠勒·德莱登。查理很小时,父亲便离开了汉娜,离开这个他再也无法隐忍居住的家,成了一个失意落魄的酒鬼。
家中,查理还有年长自己四岁的亲哥哥,西德尼·卓别林。父亲离开之后,汉娜独自抚养卓别林兄弟,日子过得清苦艰辛。可说起来,这到底是谁的错呢?好在她长得秀丽,又有一副好嗓子,在戏院表演,让日子勉强可以支撑。工作时,汉娜都会带着两个儿子。戏院成了卓别林兄弟最熟悉的地方。
可是,有一天,汉娜的嗓子坏了。孤身一人抚养孩子令她日夜疲惫,终究是毁掉了她的嗓子。嗓音突然沙哑,继而无声,她的表演不得不中断。台下的观众一片嘘声,闹哄哄的羞辱之下,汉娜被赶下舞台。她哭了。在后台看着这一切的卓别林兄弟紧张又害怕。
然而,事情还没有坏到无可挽救的地步。无人知道,他是哪里寻来的勇气,又或者他的胆识和魄力从来都是天性里的一部分。卓别林兄弟里那个小一点的孩子,突然跑上了舞台。他的出现令所有人措手不及。几乎在戏院长大的他,对母亲的表演耳熟能详。
不管不顾,他便开口唱了。
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台下的乌烟瘴气和无休吵闹突然退去。全场鸦雀无声,都在听这个孩子唱歌。慢慢地,有人开始欢笑。慢慢地,有人开始吹口哨。慢慢地,有人开始鼓掌。最后,这个孩子又唱又跳,许多硬币丢上了舞台,在他的身旁四散开来,如同烟花。
汉娜没有想到,年幼的儿子挽救了自己毁掉的演出。这个孩子的表演令观众惊动,也令戏院上下刮目相看。等他下台,戏院经理跑来问他叫什么名字,他说:“查尔斯,查尔斯·卓别林。”站在一旁的汉娜,看着这一幕,本应欣慰,可是心中却只有无限辛酸。这一年,他才五岁。
可是,汉娜的工作还是丢了。童年时代的查尔斯备尝人世之艰苦。母子三人租住的小屋连房租都无法交付。在学校,穿着用母亲的演出服改做的衣裳令兄弟二人常常遭受讪笑、嘲讽和欺辱。母亲靠替人缝衣补裳赚取微薄家用,可是,远远不够。哥哥西德尼小小年纪便要上街卖报。
7岁时的卓别林
那时,查理太小,什么也做不了。
最后,母子三人只能住进兰伯思济贫院。兄弟两人也只能去汉威尔济贫学校读书。底层生活令幼小的查理尝尽世间疾苦。母亲的身体又开始不好,常常头痛,精神状态每况愈下。母亲病重住院期间,卓别林兄弟被法院裁定要和父亲一起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