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说:“良人,你不是爱闻香么?我曾托人到鹿港去买上好的沉香线;现在已经寄到了。”她说着,便抽出妆台底抽屉,取了一条沉香线,燃着,再插在小宣炉中。

我说:“在香烟绕缭之中,得有清谈。给我说一个生番故事罢。不然,就给我谈佛。”

妻子说:“生番故事,太野了。佛更不必说,我也不会说。”

“你就随便说些你所知道底罢,横竖我们都不大懂得;你且说,什么是佛法罢。”

“佛法么?一一色,一一声,一一香,一一味,一一触,一一造作,一一思维,都是佛法;惟有爱闻香底爱不是佛法。”

“你又矛盾了!这是什么因明?”

“不明白么?因为你一爱,便成为你底嗜好;那香在你闻觉中,便不是本然的香了。”

(原刊1922年4月《小说月报》第13卷第4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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