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篇(将归诗之二)
吾将归国,叔永作诗赠别。有“君归何人劝我诗”之句。因念吾数年来之文学的兴趣,多出于吾友之助。若无叔永杏佛,定无《去国集》。若无叔永觐庄,定无《尝试集》。感此作诗别叔永,杏佛,觐庄。
我初来此邦,所志在耕种。文章真小技,救国不中用。带来千卷书,一一尽分送。种菜与种树,往往来入梦。
匆匆复几时,忽大笑吾痴。救国千万事,何事不当为?而吾性所适,仅有一二宜。逆天而拂性,所得终希微。
从此改所业,讲学复议政。故国方新造,纷争久未定。学以济时艰,要与时相应。文章盛世事,今日何消问?
明年任与杨,远道来就我。山城风雪夜,枯坐殊未可。烹茶更赋诗,有倡还须和。诗炉久灰冷,从此生新火。
前年任与梅,联盟成劲敌。与我论文学,经岁犹未歇。吾敌虽未降,吾志乃更决。暂不与君辩,且著《尝试集》。
回首四年来,积诗可百首。做诗的兴味,大半靠朋友:佳句共欣赏,论难见忠厚。如今远别去,此乐难再有。
暂别不须悲,诸君会当归。请与诸君期:明年荷花时,春申江之湄,有酒盈清卮,无客不能诗,同作归来辞!
(六年六月一日。)
(注)吾初至美国,习农学一年半,后改入文科习政治经济,兼治文学哲学,最后乃专治哲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