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梵城日记
拍摄时间:2002~2017年。
地点:喜马拉雅山脚下。
我受北京一位医学教授的托付,多次来到这里寻找海洋古生物化石,一开始我听教授说要找海洋生物化石时很惊讶,想不到这里竟然对医学领域的研究还有如此大的作用?很久很久以前,这里是一片汪洋大海,后因地壳运动、板块移动等各方面原因,这里浮出水面,成了高原。据说,我要寻找的这种化石从里到外都是黑色的,所处的地方就在一片遗址附近。
除了化石,在遗址处还有一种特殊的玉石,同样非常珍稀。
这片遗址没有名字,我叫它“梵城”,平时是看不到的,我走过许多次,发现了它的规律,必须等到彩虹照到遗址上,才能看到。
科学的解释就是印度洋上包裹着雨水的云与这里的冷空气相遇,降下大雨,产生彩虹。
理论比现实听起来简单,事实上,这里几乎不下雨,我每次来到这里都会做记录,久而久之我也发现了一些规律:
大约每隔5年会下一场雨,在降雨的这天晚上21:15到21:30之间可以看到这道彩虹,顺着彩虹往下看便能看到这片遗址。
彩虹大概持续15分钟,彩虹消失之后,遗址也就找不到了。
这个遗址,我总共看到过三次,但一直没有机会进去。
2017年8月,我再次制订了前往梵城的计划,并写下日记来记录这次走山。
2017年8月7日
结束了上一趟的走山任务之后,我回到城市里生活了两个月,休整了一下,也为下一次走山做了充足的准备。2017年是距我初次见到梵城后的第15年,根据我推测的规律,每5年,它将出现一次。那么今年便是我与梵城再相遇的时间。
2017年8月9日
我乘飞机抵达拉萨,老兄弟多吉早早就在机场等我了。坐上了车,吃着多吉带给我的糌粑,回到了大本营。
多吉的嘴受伤了,他见我很高兴,一路上却没怎么跟我说话。多吉开着车,我则懒洋洋地靠在座椅上,吃着糌粑、眯着眼睛仔细盘算着要哪天出发。算着算着我不禁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开了车窗,对多吉说:“多吉,时隔五年,我又要走一趟梵城了,这两天就走……”
2017年8月13日
短短几天的休整之后,我驾着车一路向西驶去,为了这一趟走山我已经准备了5年。并非是走这一趟有多凶险、多难测,而是我一直在等,等一个对的时间,才能有幸再见到梵城。
我开着车从拉萨出发,路过日喀则,开了7个小时的车,看着眼前的景色从车水马龙的都市逐渐变成了杳无人烟的无人区,我知道,我离此行的目的地近了。在这条路上,除了我之外再没有第二个人了,天色渐晚,我准备找个地方扎营,在这里休息一晚,明天再出发……
2017年8月16日
今天偶遇一匹独狼,它灰溜溜地跑了。通常狼遇到我没有不跑的,我身上带了一个防猛兽的香囊,其中21味材料中有一味是老虎屎,狼会被我身上带的这个香囊气味所吓跑。即便如此,我也还有两次曾被狼群包围,现在想起仍心有余悸。真实情况与电视上看到的完全不同,狼群的战术执行力超强,组织严密有章法,精通丛林和荒野的游击法则:踩点、佯攻、埋伏、攻击、打围、堵截……
独狼
一般的狼群由七匹狼组成,但我悲催地撞上了七匹以上的狼群。当时,诱敌狼独自在距我二十米左右的地方徘徊,它表现出的不屑和眼神中透露出的镇定让我感到不安,不过我在周围并没有发现狼群的纵队队形。但是,随后便感到大事不妙,我发现了一匹踩点狼和三只在山坡上的打围队员,更可怕的是谷底通道的山坡上还有堵截的狼,最恐怖的还在后面,我始终没有找出主攻和埋伏的狼。当踩点的狼开始摆动它原本下垂的尾巴时,我知道——这是准备开始发起攻击的信号。
狼群成员
我撒丫子火速撤离,车停在左侧五米处,我尽量控制情绪,连相机都不敢举,生怕狼群误以为这是武器而先发制人,不过还是很想拍下眼前这万分难得的一幕,于是顾不上取景,快门一通乱按,且拍且退,奔进车内将车门猛地一关,这才逃过一劫。
在书中我还写到另外一次遭遇狼群的经历,那次是在晚上,情况十分危急,没有留下狼的照片,只留下了狼群散去之后绝美景色的照片。
狼群散去后天边的绝美景色
2017年8月23日
经过了一夜的休整,我再度启程出发,前往梵城,我驾着车,依然一路向西。清早的朝阳透过玻璃,照在我的身上,带走了夜晚的寒意,我舒服地享受着这暖洋洋的阳光。
随着沿途的风景变得越来越荒芜,我知道,我离梵城更近了。
15年前,机缘巧合下,我第一次见到梵城。一道彩虹打在那片遗址上,壮观和震撼无法用语言来形容,我想记录下这份震撼,拿出了相机将梵城拍了下来。
那到底是什么地方,我不知道,在网上查不到关于这片遗址的任何资料,它太神秘了。
2017年8月28日
前一秒晴空万里,后一秒乌云密布,这阴晴不定的天气让我十分担忧,前几日,我还能勉强开着车在倾盆大雨中“龟速”前行,但此时,雨势滂沱还伴随着电闪雷鸣,天与地交错之间,宛如银河倒泻,为了安全起见,我只能被迫下车,赶紧寻了一处大岩石躲下,此情此景,不禁让我想起了传说中共工触倒不周山,使得天柱断裂,天降数日暴雨的情形,恐怕与我眼前的景象相差无几吧,这次的出行时间,我特意选在西藏的雨季,只因狂风暴雨后,才能出现那一股天地灵气,却没承想,这反倒成了我寻找它的阻碍,随着我被困的时间越来越长,我的心开始变得焦急起来,因为就这趟活儿而言,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
2017年8月30日
暴雨过后便是晴天,昨夜还是湿漉漉的大地,一上午的工夫已被晒焦,我在车里也热得快被蒸发了,此时真想找条小河在里面摸鱼、打滚,既清凉,又能填饱我这饥肠辘辘的肚子。这不过是我的虚妄之想,我依旧拖着又热又饿的身体驾车前行,看到四周一望无际的荒漠,我突然开始眩晕,情急之下我立刻刹车,决定停车休息一会儿。一闭上眼却回想起五年前教授的嘱托,电话那头的声音坚定有力,他说:“千万要找到化石,把它带回来。”我猛然清醒,决定继续赶路……
2017年9月1日
时间紧迫,我着急赶路,因此开车一路向前,却不曾注意到,我的车后早就跟了几只藏野驴,正锲而不舍地和我的车子赛跑,看它们疲惫的样子,估摸着已经跟车跑了很久。我无奈地摇摇头,放慢了速度,让这些倔驴先过去,在藏区,如果突然遇到有藏野驴和你的车在较量速度时,一定要放缓车速让它们先过去,因为如果它们跑不赢你的话,它们就会一直跟着你,要么赢,要么力竭而死。哈哈,这倔脾气也是可爱,仿佛在提醒我,该休息一会儿了,正好也能拍下几张它们的蠢萌模样,给大家瞧瞧。
藏野驴
藏野驴
2017年9月6日
昨天夜里的星空宛如天河再现,这说明我离梵城的距离就只有几天路程了,不出意外的话,我可以在最后的时间节点前赶到梵城,否则一旦错过,就还要再等五年,甚至更久……于是,我找了个背风离水的地方就地扎营。一晚上,我都被那漫天繁星所吸引,好不容易录下了这斗转星移,心中不禁感叹,生命对每个人都是公平的,只有承受住孤独和危险的人,才能亲眼看到这绝美景象。
2017年9月11日
我终于到达梵城附近,梵城是一座位于喜马拉雅山脉之中的远古遗址,站在远处望去,只有一片荒芜的土林,山坡上几乎寸草不生,苍凉而又悲壮,不过一般人想到喜马拉雅,画面大多是皑皑的白雪,茫茫的雪山,仿佛吹在脸颊上的风,都带着山头上的雪,让人自觉神秘而又圣洁,可为何这儿,只有一片风化剥蚀的土林?其实,我们一般印象中的雪域高原,只是喜马拉雅山脉的主峰珠穆朗玛,而真正意义上的喜马拉雅山脉,西起青藏高原西北部的南迦帕尔巴特峰,东至雅鲁藏布江急转弯处的南迦巴瓦峰,全长2450千米,宽200~350千米,是一片很大的无人区域。
确定了大致位置,我就放心了,于是我驾车赶往周边最近的村落,准备置办一些物资,后面的路程需要徒步进入。关于梵城,其实许多学者都知道,在历史上,曾有英国探险队和德国探险队寻过这处遗址,但无人知晓,至于他们当初为什么要找这处遗址,到底找到了没有,就不得而知了。更何况,想要找到遗址的具体位置,可没那么容易,这地方是由一群大大小小的土林和峡谷组合而成,遗址就藏在其中,远处用肉眼根本无法分辨,还必须徒步到达,这样的地貌无疑成了遗址的天然屏障,置办好物资后,我又把车停在县城里,带着这些破旧的照片资料,徒步前往土林深处……
2017年9月26日
我已在这里驻扎了数日,每天依靠着几个零散的水洼提供水源,长时间这么等下去太煎熬了,我也不由开始担忧:是否能够坚持到下雨的那一刻?我现在能做的,就是减少自己的活动量,并节省着每一滴水,等待着天降甘霖,幻想着雨季到来时,印度洋的风,带来雨水后出现彩虹,而彩虹的一端,正巧投射在土林山的某一处之上,遗址就如期显现了。不过,幻想终无用,眼前日落西山,一滴雨都见不到,落日的万丈光芒,我们一同欣赏吧……
2017年10月5日
我终于等到来到这里后的第一场雨,细雨绵绵,暂且解了我的燃眉之急,我兴冲冲地把水壶伸到帐篷外边,赶紧接了壶雨水喝,然后随便吞了点儿干粮,就钻进帐篷里休息,顺便看看地图,计划着回去的路,眼前这一场雨,下得并不大,加之没有阳光,所以并不能折射出彩虹,但据我的经验判断,下一场雨会在不久之后到来,那会是一场大暴雨,如果我的判断准确,梵城应该就会出现在暴雨过后的彩虹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