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曼殊斐儿


 

哀曼殊斐儿



我昨夜梦入幽谷,

  听子规在百合丛中泣血,

我昨夜梦登高峰,

  见一颗光明泪自天坠落。


古罗马的郊外有座墓园,

  静偃着百年前客殇的诗骸;

百年后海岱士黑辇的车轮,

  又喧响于芳丹卜罗的青林边。


说宇宙是无情的机械,

  为甚明灯似的理想闪耀在前?

说造化是真善美之表现,

  为甚五彩虹不常住天边?


我与你虽仅一度相见——

  但那二十分不死的时间!

谁能信你那仙姿灵态,

  竟已朝露似的永别人间?


非也!生命只是个实体的幻梦:

  美丽的灵魂,永承上帝的爱宠;

三十年小住,只似昙花之偶现,

  泪花里我想见你笑归仙宫。


你记否伦敦约言,曼殊斐儿!

  今夏再见于琴妮湖之边;

琴妮湖永抱着白朗矶的雪影,

  此日我怅望云天,泪下点点!


我当年初临生命的消息,

  梦觉似的骤感恋爱之庄严;

生命的觉悟是爱之成年,

  我今又因死而感生与恋之涯沿!


因情是掼不破的纯晶,

  爱是实现生命之唯一途径:

死是座伟秘的洪炉,此中

  凝炼万象所从来之神明。


我哀思焉能电花似的飞骋,

  感动你在天日遥远的灵魂?

我洒泪向风中遥送,

  问何时能戡破生死之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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