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序

自序

这是我半个多世纪积累的作品的文集。

帮助我编辑的孔令一同志、李宏同志按照文章的内容、体裁、对象做了分类。这是编辑工作的必要,对于读者检索某一方面的内容也有好处。但是在作者自己看来,我写的这些东西,大体上都是杂文。内容是庞杂的,遇到什么问题就写什么问题。大多数文章又只能是蜻蜓点水、浅尝辄止,文字既来不及雕琢,论述也未能深入堂奥。有的文章写得长一点儿,涉及一些基本理论,但明眼人也可看出实际上功底是不够的,论述也往往离不开杂文的风格。究其原因,既有我对杂文的偏好,更和我的工作经历以及学识不足有关。

新中国成立前,我在上海曾三次考入高等学校,但都因为党的地下工作没能认真读书。新中国成立后,我连年打报告要求回学校读书,都未获批准。到1956年以后才死了这条心,下决心自学。遇到的困难主要是两条。一条是时间。这一条好办,主要是同自己做斗争。尽可能把事情做得快一点儿,把休息和娱乐减少一点儿,一分一秒不放过,时间就挤出来了。另外一条是客观的需要。学习是为了解决问题。处在这个变化迅速的大时代,新事物、新问题层出不穷,我又长期从事宣传、新闻出版工作,注意力被迫不断地转移。于是对许多问题的学习、研究就很难深入下去,最后成了对多门学科都略知皮毛的“万金油”。

我写作的时间多半在晚上10时到次日凌晨1时,行笔匆匆,又由于客观需要急于发表,来不及从容地谋篇布局,更顾不上精雕细刻。我也知道言之无文、行之不远的道理,但实在是力所不及,只能把自己的所见所思和盘托出、粗头淡服、素面朝天,也就谈不上什么文采了。

我的作品相当一部分同青少年思想修养有关。这是因为我早年曾经长期做共青团工作。但是我从来没有被正式分配从事少先队的工作。所以写了一大批面向少年的作品,除了因为在认识上我感到少年儿童是国家的未来,真要为共产主义奋斗就不能不努力去培育,还有一点儿偶然的因素。1959年我的朋友林剑修到上海少年儿童出版社当社长。我们曾在一起交换对当时出版的少年儿童读物的看法。我认为对少年儿童不宜说教,但是不是不能说理。可是后面这一类书太少。他说组稿有困难。还说:“你为什么不写一本?”《给小红的信》就是被他“将军”将出来的。

《给小红的信》受到孩子们的欢迎,多次重印,印了几十万册。但到了“文化大革命”,这就成了一条大罪状——“用黑修养毒害少年”。我反正已被打倒,罪状多一条少一条也无所谓。可是还成立了一个批判此书的全国联络站,许多小学教员因向学生推荐此书也挨批。株连了这么多人,我这个“罪魁祸首”却束手无策。到“文化大革命”结束,才渐渐听说,有的教师根据自己的回忆,把书中的内容油印发给学生;有的教师把图书馆查封的书偷偷拿出来给孩子看。这些事使我很感动,总觉得欠孩子们一些什么,得为他们再做点儿事。1979年写了《祝你学习好》,以后又为《中国少年报》的知心姐姐信箱陆续答复了一批孩子的来信。当时我在心里默默地许了一个愿,要每年给孩子们写一本书。实际上虽然写了一批,但这个愿望并没有完全实现。一方面是挤不出那么多时间,另一方面是少儿读物出版的形势越来越好,新书越来越多,我自己写书的愿望就不那么迫切了。1996年以后我转到中国大百科全书出版社工作,下决心要为中国儿童编一套最好的、能启发孩子求知欲的百科全书,即《中国儿童百科全书》,这套书后来发展为面向少年儿童的系列百科全书,花的精力远胜于自己写若干本书。但这些都是集体的成果,与此文集无关。

随着我的工作岗位的转移,我写的东西涉及的内容也陆续有些变化。涉及比较多的,大体上有党的宣传工作、新闻出版工作、思想政治工作、精神文明建设、企业文化、家庭文化、家庭教育、文化扶贫、学校品德教育、党员修养、青少年修养这样一些方面。由于这些方面的内容大都和伦理道德有比较密切的关系,所以也就自然地参加了中国伦理学会的一些活动。上海的周原冰同志、北京的罗国杰同志,于我都是亦师亦友,曾经得到他们很多帮助。我自己偶有所得,也大胆地提出来向学界的同仁请教。这就是文集中一部分涉及伦理学的文章的来历。

收入本文集的作品,说来说去大体上都离不开人的思想、人的观念。但是作者说得较多的又往往是社会经济状况的变化,因为任何思想、观念都不是无源之水。人们的社会存在决定人们的社会意识。经济是基础,意识形态只是立足于经济基础之上的上层建筑。当今的中国又处于社会深刻变革的历史阶段,社会主义与市场经济的结合形成的强大动力推动着中国以历史上从未有过的速度前进,也不断产生许多前所未见的、要求人们解决的矛盾。在这样的历史时刻,各种思想困惑无不与经济生活的发展变动密切相关,也只能联系着经济生活的发展变动去寻找答案。作者的一些作品只是这个探索过程的一些记录。

历史在发展,探索更须继续,这些记录当然不免有许多局限。但是作为认识的一种过程,这次收入文集时,除了个别文字,都一仍其旧。这样做,可能比较有利于如实地反映当时当地遇到的问题以及作者的实际认识。

人民群众创造自己的历史,既创造物质财富,又创造精神财富。我是做思想工作的。我写的东西大体上都不同程度地与思想、观念以及在各种思想观念指导下的行为有关。但这不能说明我的观点都是正确的,别人的都不对。事实上,无论是我所论及的话题、评点的观念是非、探讨的思想工作规律,都来自人民群众的实践,或者归根到底来自人民群众的实践。他们才是我真正的老师。一叶一花,都取自五彩的世界。撷取的过程,或直接或间接,都是我学习的过程。这个过程并没有完结。我希望我还能继续学习,能比过去再有一点儿新的进步。

感谢孔令一同志、李宏同志,在他们的努力下,才把我几十年中拉拉杂杂的作品的主要部分收集整理出来。也感谢中国出版集团及商务印书馆的同志们为这部文集的出版所付出的辛勤劳动。

是为序。

徐惟诚

2014年6月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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