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壳虫
他们是褐色的甲虫,在棘丛里,有的手持松针
当作干戈,抬高了膝盖,蹬蹬蹬地走来走去
有的抱着凌晨的露珠发愣,俨然落魄的哲学家
是的,哲学家,在我枯荣易变的庭院中
他们通晓教条又低头认命,是我最敌视的一种
或许还缺些炼金术士,瓢虫的一族,他们家境良好
在枝头和干粪上消磨终日,大张着嘴,仿佛在
清唱,而我们却一无所闻,这已经形成定律了:
对于缓缓倾注的天籁,我们的心始终是关闭的
我们的耳朵始终是关闭的。这又能怪谁呢?
甲虫们有用之不尽的海水,而我却不能共享
他们短促而冰凉,一生约等于我的一日,但这般的
厄运反可轻松跨越。在我抵达断头台的这些年
他们说来就来了,挥舞着发光的身子,仿佛要
赠我一杯醇浆,仿佛要教会我死而复生的能力
2005年9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