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飞的花(外一章)
方文竹
近观一部电影系列片《女神捕》的主角就叫铁飞花,花是飞花,还姓铁,仅此名姓就活现出一副花样女神捕的精气神。
生物学意义上的自然之花早已占据日常生活的日常感官。我要关心的是,莫非一切会飞的花,是花非花?
会飞的花属非自然之意象,如钢花、火花、浪花、血花、流星……均可目之为飞花。蝴蝶、蜻蜓、鸟、飞机、彩衣、云影……都是制造飞花的老手。是上帝愿意让会飞的花布满世界,香沁于存在与虚无……当我蒙上双眼时,满世界都是会飞的花……一切刻在墙上、画在画上、映入脑海、说在话中、开在舞台影视中、审美论证中、赠予亲友中、科学式辨认中、作为食物药用、诗人笔下、撞开第六感官的暗门、被魔鬼劫持……的花都是会飞的花。
会飞的花是向上开放(飞)的花,而向下滴落(飞)的花,或许仅有一种:泪。
博尔赫斯很少写到花,或许花太鲜艳了,有了飞的隐义,不符合他乐于玩“复制”的游戏。
飞一般是无规则的,但有一条弧╱斜╱曲线,仿佛反规则中的规则,或说不确定性是它的规则,从而形成了曲解、变形、散漫、模糊、间断、异端、多向、多元、游戏、狂欢等。
会飞的花总是让人不安,恍惚,想入非非。但这一切,对于乐于玩迷宫游戏、擅长篡改和歪曲的盲人博尔赫斯来说,已不再稀奇了,整个世界是一朵会飞的花,在他的手中变来变去。
一次旅游爬上山巅不小心摔了一下,轻轻滚了下来,同伴们笑我:真的像一朵会飞的花。这是我平生头一次被评为“花”,殊荣。一次在春天的皖南绩溪,快车上的山岭尤其拐弯处的惊险转换,看到遍野的杜鹃花在转在旋,这是我看到的最让人激动的花,会飞的花—
呵,因为心在飞动,天地间的一切花都是飞花。
到底是心在动,还是花在动?
黄昏,西山抽着烟斗
需要一点乌云,这幅画面形成了。落日的余晖掸着迷乱的烟火。
时间流逝,西山微微晃荡,沉思的头颅没入夜色,莫非和我有着相同的心思?此刻,站在月牙湾宛溪河岸的我明白了,夜为什么隐藏了那么多,那么深……我伸手抓一把,却是一团空无。
城市的万家灯火亮了,一个词照亮了另一个词。
(选自“散文诗选粹”微信公众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