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02 离别与重聚

Chapter·02 离别与重聚

那段在街边撒谎、疯跑的日子再长,都会显得很短暂,和冯静在一起的日子也是如此。

初冬的北风呼呼地刮着,席卷了整个J市,那些已经失去了养分的树叶破败不堪,散落了一地。

拆迁的通知贴满了整条巷子,我和冯静要搬去两个不同的地方生活了。

我问我爸,我和冯静得多久没法见面,他说两年。

两年究竟是多长,我没有概念,但可以肯定的是,那比两天要长。可是,我最开始的计划明明是要陪伴着她长到很大,甚至很老的。

人生最痛苦的事情之一,就是在你即将步入正轨大干一场的时候,所有的舞台和灯光都瞬间垮塌、熄灭,让这一切戛然而止,让你措手不及。

第一场冬雪落下时,我们全家搬到了我妈单位里的宿舍。

那片区域在J市的城郊,离冯静很远,离铁道很近,四周被林立的厂房所环绕,炼油厂、钢厂、轨枕制造基地,高耸的烟囱、钢筋碰撞的声响以及灰突突的道路把我们那间二十多平方米的平房团团围在中央。

由于路途遥远,我不用再去幼儿园,每天在无人监管的状态下在厂区内东奔西跑。

冯静之于我就像只风筝,而我像断了的线,眼睁睁看着她从空中和我分离后栽进了一片茂密的丛林中却无能为力。

我爸告诉我新楼马上就要建好时,我并没有料到,两年这么快就到了。

我高兴得睡不着觉,心里勾画出一幅湖光山色的画面。

我站在岸上,冯静伫立在湖中心的小舟之上,上面系着一根淡黄色的麻绳,一端绑在船头,一端拉在我的手中。

每过一天,我就把小舟向岸边拉动一些,这样,她和我的距离就被拉近了一些。

我也试过想要一口气把她拽过来,但是时间没到,我始终没法和她接近。

在厂里住的最后一天,我觉得这世界上的任何事情都已不重要了,即使头一天晚上有梁上君子光顾了我即将离开的这个“家”,偷走了我最心爱的积木和一面小国旗玩具,我也不会失落。

如果说它们是换取我与冯静重逢的代价,我觉得值了。

与冯静再次见面的情形比我之前想象的场景还要“壮观”和“惊喜”。

远远地,我就看见了她,她正好接了满满一盆水,蹲在已经与我以前所住的地方有了云泥之别的路口,周围是建好的楼房。

在脑海中,我很难再把这里还原成之前的模样。

她拧动了一只金黄色塑料玩具乌龟后背上的发条,把它放进了盆里。

“哗啦哗啦”,乌龟开始在里面游动,一些水溅了出来,洒到了她的裙子上面。

我没有喊她的名字,只是慢慢地、静静地向她走去,周围的一切都在向我身后退去。

我一直小心翼翼,不让她听到任何动静,但是在我距离她还有几步的时候,行踪还是“败露”了。

刚刚一直全神贯注地盯着乌龟的冯静可能感觉到了有人接近,她下意识地抬起了头,和我四目相对。

她猛地站了起来,一下子就踢翻了水盆,水和玩具龟一起冲了出去。

水流到了旁边的沟渠中,而失去了水的乌龟则“搁浅”在了石子路上,发条依旧在转动,它却再也翻不过身来。

我清晰地记得她对我说的第一句话,像是一个妻子数落和朋友喝酒晚归的丈夫那样,“你还知道回来?”

我仔细看着她的脸,两年多的光景,她更好看了,明眸皓齿,发丝黑亮,还带着一丝装出来的愠色,双手放在腰间。

我们相隔五米,我傻笑着,想走过去牵她的手,还没走到三米,她就跑向我,一把把我搂住。

我们的个头儿差不多高,因此这次拥抱并没有像爱情电影里那么浪漫,甚至有些笨拙,我被她抱得喘不过气,而她则一直在我脸上胡乱地亲着。

我们都搬进了新家,两座楼紧挨着,我住六楼,她住一楼。

每天,我都会透过窗户居高临下地去看她住的地方,像个间谍盯梢似的随时注意她的行踪。

她出门时,我会大声喊她的名字,她抬头看到是我,就会冲我摆手。

这逐渐成了一种默契,每次她走出楼道时,即使我没有站在窗边,她仍会抬头看一眼,执着地回应着我的守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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