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想,是奔跑在心里的一匹白马

梦想,是奔跑在心里的一匹白马

高考是人生一个重要的分水岭。为了圆高考梦,学校领导、老师、家长会有意无意地遏制你所有的爱好。每个人都觉得,我们只有攀登过高考的崇山峻岭,才有机会领略更广阔的风景。那时听到最多的一句话就是:“等你考上了大学,你就可以做你喜爱的事情了。”

18岁那年夏天,我终于翻山越岭,考入了四川的一所二本院校。当时身边不少人抱怨这所大学与理想中的大学之间的差距,我却对它充满了一种莫名的爱。这爱不只是蔓延在教学楼青灰色墙壁上的一大片爬山虎;不只是那些高挺而苍老的大树;不只是珍藏着数以万计书籍的图书馆;也不只是从校园广播里传出来的温暖声音……更因为我终于可以去做心里喜爱的事情了—那潜藏在心里的梦想,曾被搁浅的爱好,终于可以有一个施展的平台了。

曾任清华大学校长的梅贻琦说:“所谓大学者,非谓有大楼之谓也,有大师之谓也。”于我而言,大学的价值在于她的包容与大气,以及,她可以助我圆每一个有可能的梦。

有一次从食堂走出来的时候,头顶的大喇叭里传出一个女子亲切而温情的声音,伴着优美的钢琴曲,她在读一篇散文,声音富有磁性,沁人心脾。那一刻,内心深处的一根弦被莫名地触动了,我情不自禁地对身边的朋友说:“如果有一天,我也能成为一名播音员,那该多好啊……”播音与我所学的“绘画艺术”一样,它们都有一种无法抗拒的魅力与感染力,播音是一种“声音艺术”,人间百味,喜怒哀乐,尽在声音中。

当通讯社开始招新成员的时候,我毫不犹豫地去报名了,我的目标是竞选并成为播音员。

面试时,我朗诵了一首自己写的诗歌,我热情洋溢地告诉他们:“我不需要别人记住我的名字,但是我希望有更多的人记住我的声音,我希望用自己的声音去感染、温暖更多的人。”

凭借优异的表现,我顺利地通过了竞选播音员的面试、笔试与几场复试。别人说我身上有很多优秀的潜质,如果能把普通话说得再标准些,我就是竞选者中最有希望的一个。

可是,最后我还是被淘汰了,因为我说话带有童音,且普通话也还不够标准,分不清楚鼻边音,而发音标准是作为一个播音员所应该具备的最基本的专业技能。

通讯社的成员跟我说:“编辑部部长很看好你的文采,他已经答应让你免试成为通讯社里的编辑。你是第一个有这种待遇的学生,一定要好好珍惜。”

即使这样,我还是蹲在黑夜的角落里哭成了泪人。梦想之花刚开出花蕾就遇到了一场霜降。在忧伤、不甘的哭泣中,我接到了一个姐姐的电话,在这所学校没有人比她更了解我。

她温柔地问:“有两双鞋子,一双鞋子是你喜欢的,另一双鞋子是适合你的。你选择哪双?”

我犹豫了良久,然后擦干眼泪告诉她,我选择后者。而那是不是我内心最真实的答案呢?

我知道,我只是暂时选择了适合我的鞋子,我终会等到那一天,能够穿上自己真正喜欢的鞋子。

那一刻,我的眼睛又一次湿润了。

我成为了通讯社的一名编辑,每周有几天的时间会在编辑室值班选稿。编辑部与播音部仅一门之隔,每次我选好稿子后就会推开那扇门,将稿子轻轻地放在播音台上。值班的播音员来播音的时候,我总会静静地听着。等她们走了之后,我会偷偷地坐在她们坐过的地方,戴着耳麦对着话筒,模仿她们读着文章。

我们永远都不能对一件事有十足把握,但是只要怀有这个梦想,就应该遵从内心的声音,尽自己的所能去追求。也许最终我们没能到达梦想的终点站,但沿途也看了很多美好的风景,这也是另一种收获。

光阴如梭,转眼我读到大二了,通讯社又开始招收播音员。一年的大学生活历练了我的能力,让我在语言表达、写作、待人处事等方面都得到了提升,而且,手拿着普通话二甲证书的我更有自信了。

这一次,我重新站到竞选播音员的讲台上,用更精彩的表现获得了更多的掌声。我知道,这所有的肯定与祝福是我用整整一年的坚持和努力赢得的。

虽然与我一起竞选的都是大一的师弟师妹,但我并不觉得第二次走上竞选的平台有什么难堪,也不觉得有多大的压力,反倒觉得是一种喜悦。感觉有一种力量一直支撑着自己,它源于梦想,更来自于我的热爱与执着。

在这个坑里跌倒了,我必须再坚强地爬起来,擦干眼角的泪水继续向着梦想的方向奔跑。当我一次次地告诉自己:“我可以做到的!我可以做到的!”我就真的做到了。

面试、笔试、四次复试,我终于通过了考核,进入了播音员的培训阶段。与我一起参加培训的还有八个大一的师弟师妹,他们与我一样有着对播音的喜爱与渴望,只是他们比我更幸运。

那段日子,正值寒冬时节。每天中午,在播音部外的走廊上,时常会看到九个在一遍又一遍地练习读稿子的身影,迎着凛冽的寒风,放声地品读。通讯社所在大楼的对面是教工宿舍楼,我们经常会在读稿子的时候闻到一阵阵菜香,肚子便开始不争气地咕咕叫了起来。饥饿与寒冷没有让我们退缩,反而读得更加起劲,我们的声音穿过冬日的阳光,越发地爽朗明亮起来。

远处的那扇木窗,有一个小男孩在埋头做着作业,身边放着一个印着卡通图案的书包。细细观望,仿佛能听到铅笔在作业本上摩擦的沙沙声,还会看见母亲为他端来热气腾腾的饭菜,平淡日常里充满了慈爱。

内心忽然充满了柔情。曾几何时,母亲也是这样柔软的,想念那段躲在记忆里的好时光。当我把目光再一次移到手中的稿子上时,它们似乎也浸满了柔和。

做着自己喜爱的事固然快乐,但压力一点都不会少。每天,播音员午间节目结束后,就会检查我们这一天是否有进步。我们一个挨着一个走上前,读着当天规定的稿子,师姐会逐字逐句地帮我们指出很多不足与缺陷,并提出提升的建议,也正是这样的提点和一点点积累,让我们慢慢成长起来。

让我倍感压力的是,我的普通话依然存在着很大的问题。我不希望自己在一个坑里跌倒两次,所以在平日里我用了比别人更多的时间去练习,我请求很多师姐帮助我纠正鼻边音。在她们的耐心指导下,我不断进步,当我渐渐找到正确的发音方法时,我似乎看见了希望的曙光,看见了梦想之花在吐纳新蕊。

为了学习更专业的知识,那一段日子,我还专程坐校车去新校区传媒系的播音班当旁听生,这段经历,让我受益良多。播音班的老师是一个很漂亮的年轻女老师,她的声音是那么好听,就像唱歌的百灵鸟一样。她上课的时候,我就一直看着她,看她是怎么发音的。我在想,要多少年的积累才能拥有这样的魅力啊!

培训了一段日子后,播音部进行了几次考试。考试,就意味着有人要离开。身边的同伴渐渐少了,九个人只剩下五个,我们虽然留下了,内心的紧迫感却依然存在,因为随时还有可能被淘汰。

最后一次考试是试音。那一次,我们终于能够在播音室里真正地对着话筒、戴着耳麦读文章了。我们轮流进去考试,我是第一个进去的,内心无比激动又觉得异常的神圣。我出来后是另一个女孩进去,几分钟后她满脸通红地跑了出来,又是紧张又是兴奋。五个人考完后都觉得自己的发挥不尽如人意,都说这次只怕是自己要离开播音部了,各自都像小孩子一样涨红了脸,眼里的泪花也止不住地闪烁。

我们不想离开播音部,我们不愿分别。一个月的培训,一种浓浓的真切的感情早已孕育在我们的心中,我们都忘不了,忘不了我们站在寒风中大声朗读文章的样子,忘不了我们互相帮助时的温暖情谊,更忘不了播音部的师姐为我们所付出的一切。

那些时光深深烙在了心里,脑海里时常会泛起温情的一幕幕,耳边也会响起时间的轻语,告诉我,不要忘记。

结果出人意料,我们五个人全部都留了下来,成为试用播音员。这就意味着,我们终于可以在播音室里播音了。那一刻,我们破涕为笑,付出后的收获与快乐如此真切,分外甜蜜。

一年的漫长等待,我终于让自己的声音从校园之声的大喇叭里传遍了整个校园。每一次的播音都伴随着真切的幸福感。这一路,充满了荆棘,但是走过来之后才发现,每一次留下的心血,都浇灌出了绚烂的花。因为不易,所以珍贵。

五年过去了,再回忆起这段竞选校园播音员的路,心里依然是温热的。即使后来不再当播音员了,但经由这段经历,我知道了声音的魅力。声音可以传递表情,我能感知到一个人如果是带着微笑读文章,声音里就仿佛带着清透明亮的山风与袭人花香。而说话带童音的缺点竟然在经过专业播音训练后变成了我的优势,让我说话有了别样的亲和力,这也算是上天对我努力的回报。

当上播音员让许多人都对我刮目相看,想不到平日里安静的我口音竟如此标准,更惊诧于我因这声音从内而外绽放出的自信的光芒。然而,没有人知道,这种光芒是我躲在黑夜里的无数次练习换来的,是在校园广播站的不断磨炼、不断试错和改正提升中获得的,如同贝壳经历了长时间悄无声息的磨砺与隐忍才得来光洁玉润的珍珠,彻底绽放它耀眼的光泽。

人生就是这么奇妙,有些事情是相互关联的,播音员的经历让我得以在更多的微信群、分享会以及网络课堂的发言和教学中以声音的优势先入为主获取认可。

上个月,我的摄影梦想网络课堂开课了,我在网络上用语音给学员们授课。第一堂课结束后,我听到最多的赞美是:“老师,您的声音真好听啊。”母亲也表扬了我,她说上课时候的声音气场与平日里小丫头的说话方式判若两人。

我知道,这是上帝送给一个努力姑娘的漂亮礼盒,里面装着一个干净透亮的梦,而这个礼盒只能由自己开启。

这样的梦,是心中一匹不羁奔跑的白马,它不受任何世俗的制约,不受任何荆棘的羁绊,它向往神秘而充满着花香的远方,它企盼辽阔无垠的大草原,它憧憬水草肥美的土地……前面依旧是漫漫长途,巍峨峰顶。

面对青春,我不惭愧。和所有以梦为马的诗人一样,我以梦想走这一生,哪怕一路荆棘坎坷,我不低头,哪怕一路黑暗迷茫,我心坚定。以梦为马,不负年华。

心之所及的远方,亦在云端深处。握紧缰绳,策马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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