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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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自己不躲的,不能怪我。”

收回思绪,尚子涵板着脸,抑制住内心的慌乱,倨傲地朝莫紫茹说。

看起来柔弱娇小的莫紫茹没有哭、没有喊疼,只是冷漠地抬起头看着尚子涵,嘴角渐渐地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

“真好,我现在有理由不跳舞了!尚子涵,我该怎么谢你给我找了一个这么好的理由。抱歉了,你没机会看我丢脸了。”

尚子涵难以置信地看着莫紫茹,仿佛看的是一个怪物,一时之间找不到任何语言去辩驳。

“原来这就是众人追捧的‘音乐皇后’的真面目。莫紫茹,原来你只是个胆小鬼,根本没有勇气去接受人家的批评和质疑,你真的不配做皇后。”

尚子涵鄙夷地朝坐在地上的莫紫茹冷声道,收回了想伸过去扶莫紫茹的手,站起身来,只留下狼狈的莫紫茹一人,然后毅然决然地转身离开,再也没回过头来。

莫紫茹瘫坐在地上,华丽的礼服盖在腿上,璀璨的水晶鞋落在地板上,她脸上的笑渐渐淡了下去,可爱美丽的娃娃脸上表情冰冷。

尚子涵说得没错,她是个胆小鬼,因为她赢惯了,享受惯了被众人追捧的生活,所以才会那么怕从高空坠落。

张管家带着人出来寻找的时候,莫紫茹正坐在地板上,紧握着手机流泪。她哭起来不吵不闹,只是像个委屈的孩子,睁着无辜的大眼睛,流着眼泪看着大人们。

众人问莫紫茹怎么受伤的,莫紫茹支支吾吾地说是自己不小心扭伤的,然而她那惊恐闪烁的眼神,让大家实在无法相信她的回答。

因为这个意外,莫紫茹的表演不得不取消。自己的爱女在生日宴会上受伤,莫光迪很恼怒。同样不相信莫紫茹的解释的他,派人调出了走廊里的监控视频,尚子涵推倒莫紫茹的那一幕便清晰地展示在所有人面前。

矛头纷纷指向了尚子涵,有的人甚至因此指责肖邦学院教学不严,要不是后来肖邦学院的校长出来说一定找到尚子涵给莫家一个解释,这场纷争根本没法平息下来。

大家都心急地冲过来,争先恐后地护送受伤的莫紫茹离开。私人医生很快就到了,忙着给莫紫茹疗伤。

所有人都在斥责已经离开了的尚子涵,同情受伤的莫紫茹,谁都没有仔细探究那个被他们精心呵护的娇小少女天真的表情下冰冷的笑容。

林飞沫一直站在人群最外围,望着忍痛微笑的莫紫茹,她的脸上露出耐人寻味的表情。

她的指尖触碰着手中的红色手机,电话里传来的那痛苦的呼救声还回荡在耳边。

“阿沫,救我,她又出来了!沫,帮帮我!我的头很痛,要裂开了,好痛!”

念,只能寻求我帮助的你,守护这么一个像月亮般被无数人捧在手心的女孩,值得吗?

念,那么单纯的你,为了守护这个女孩虚伪的笑容,值得吗?

莫紫茹没我们想象中的那么天真无邪。

而你,也没莫澐优想象中的那么坚强。

念,你守护她,那又有谁来守护你呢?

我可怜又可悲的朋友,纪念,谁来守护你呢?

林飞沫没有跟上前去,而是转身急切地朝维也纳城堡的出口跑去。

她只是作为纪念的朋友,被莫紫茹邀请来的无足轻重的客人。

莫紫茹有那么多人守着她,可纪念不同,这十年来,她只有她这一个朋友。

她一开始就不该同意纪念这么傻地去守护一个陌生人,不该来这个豪华城堡,不该听到尚子涵与莫紫茹的所有对话,不该了解到莫紫茹的内心,这样的话,她此刻就不会为纪念感到这么不值了。

林飞沫不知道,她从接到纪念电话的那一刻,就被人盯上了。

正如莫紫茹所说的,镜玥烨并不喜欢参加豪门宴会,但他出现的原因,不是为了看莫紫茹出丑,而仅仅是为了再次看到那个神秘的钢琴女生。

他好不容易才打听到那个专门给莫紫茹弹琴的女生叫纪念,是贝多芬学院一名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学生。然而让他感到意外的是,这个女生的入学成绩比包括莫紫茹在内的所有人都高,甚至超过了贝多芬学院史上最有才气的女生莫澐优。

贝多芬学院跟肖邦学院一样,招生考试都很严格,请的都是全世界有名的音乐家出题评分,能在这么严格的考试下得到这么高的分数,这个女生不该被漠视的。

先不说她有没有其他才艺,就她弹钢琴的功力已经很少有人能超越了。

镜玥烨不懂,这样一个天赋异禀的女生,为什么会在音乐界没有一点名气?而她,又怎么会愿意屈尊给莫紫茹当个不被众人关注的钢琴手?

进音乐学院的人,天性都是高傲的,他们存在的理由,就是为了出名,为了有朝一日能让更多的人感受到他们的音乐。

可那个女孩,刻意埋没自己的理由又是什么?

镜玥烨真的无法理解,他只想再见那女孩一次,要个理由。

可遗憾的是,他找遍整个宴会厅,都没有发现那抹有着独特清冷气息的黑色身影。

胸口有股莫名的失落,连他自己都感到意外,习惯游走于花丛中的他,竟然会为一个只见过一面的陌生女孩如此上心。

直到他看到站在角落里很是拘谨的林飞沫,听到她接电话时脸色惊变地喊“纪念”,不停地追问那个人怎么了,他感到自己的心脏竟然瞬间有些缩紧,呼吸不觉变得急促起来。直到他不知不觉地跟着打电话的女孩移动,看似无意却有意地听着她的说话内容揣测着纪念的情况,他才发觉,原来,对一个人上心,有时候真的很简单,简单到根本不需要任何理由。

镜玥烨没有跟踪人的癖好,他之所以这么偷偷摸摸地跟着林飞沫,只是因为他感觉到,那个莫名其妙触动他内心的女生好像出事了。

就算欣赏纪念的才华,就算对她这个人感到好奇,他堂堂一个“音乐皇帝”,又是著名的狂飞乐队的队长,实在没有必要在无法确定纪念是否真的出事的情况下就心神不宁,做这根本不符合他身份的跟踪之事。

但是如果人们做每件事都能给出个很好的解释,那这世界上就不该有“冲动”这个词语了。

没有理由才显得更为疯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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