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版题记⁽¹⁾

这样的小小的书居然在一个多月里面就销售了三千本，这是连我自己也料不到的事。自然我为这事情高兴着，因为这本小书在我看来是一件礼物，奉献给我的每个朋友的礼物。是的，每个朋友，见过面的和未见过面的；这本小书里提到的和未提到的。如今它果然到了他们的手中了。

对于朋友们我的感激是无限的。这本小书出版后他们从各地方寄来了一些回答。我感谢他们的鼓励，但我更感谢他们细心地指正了书中过多的印刷错误。有一个朋友更从北平的旅居中寄了快信来，很严肃地指出了八十三页里面“×和我的夫人”的“我”字。（其实这不过是“手民”和我开了一个小小的玩笑。何必严肃地来看它呢！）从这些事看来朋友们更给了我一个凭证。他们的确大量地接受了这个礼物。

这本小书是为朋友们写的。它是一个纪念物。但它也是一个凭证。我诚心地把它献给朋友。他们可以留着它，看几年后我是否会违背书中一些约言，去做一个朋友们所鄙弃的人。

现在我又要往更远的地方走了。对于朋友们的宝贵的信函，我不能够一一地回答，就让我在这里再一次表示我的感谢，同时还要求他们的原谅。我是永远不会忘记他们的。

在这再版本里我把好几处印刷的错误都改正了，同时也删改了几个不很适当的字，另外加入了一篇新作。我想这再版本也许比较像样一点。

巴金　1934年10月在上海。

(1)本篇最初发表于一九三四年十二月十六日《文学季刊》第一卷第四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