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街的“女人”

老街的“女人”

这条街很老了。已经不止百年了，早就说要搬迁，但十多年过去了，老街却丝毫没动，于是老街在小城里更老了。

老街除了老巷口、老银铺、老铁匠铺、老理发店、老酿酒坊外，还有一个全城知晓的行当——老“鸡婆”行当。操持这些行当的，多是四五十岁的女人，多来自老山界。

这个行当在整个小城的人心中就跟路边的狗屎一样，让人嗤之以鼻。老街老了，所以对此很多人也司空见惯了，算是给老街的每个行当都留点活路吧，毕竟，总有一天，老街会变成新街。那时候，老街的一切都将荡然无存。所以，这些巷口、出租房门口天天坐着那些打扮得古怪的女人，渐渐成了一种另类“风景”。因为这些女人，老街口的石阶上常常从早到晚蹲着一排排老男人，或用小石子和草枝什么的下着打三棋，或三三两两围着聊天，嘴里抽着十分廉价的烟，隔老远都能闻到空气中弥漫的那股浓浓的、令人皱眉的烟味。久而久之，形成了一种怪象。

老街，似乎变成了另类人的天堂。

巷口的“鸡婆”都属老人了。苗红，却是老街女人中最“水嫩”的一个，她来老街八年了，老街的女人数她最年轻。老街的女人都是家穷受不住诱惑的。以你带我、我带你的方式到老街来租个破房子讨门生。

苗红的“生意”常年都好，住的地方比其他女人要远一些。不知何时，女人们发现苗红的屋里养了一个男人，而且，两人关系特别好。苗红对这男人很心疼，出门牵着他的手，上街回来牵着他的手，从不顾那些女人的眼光。那男人很少说话，也不和人来往，脸上总是带着冷漠的神情。两人的日子就像煮火锅，过得香着呢！

老街的女人都暗暗眼红苗红，生意好，屋里人也好，这半老徐娘还真有魅力。

可苗红死了，从发现病到回老家才两个月，再也没回老街。自苗红走后，苗红那屋里人从此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相思病严重了？

也很少有人看见他开锅。老街的女人都不解，这人在生时让人眼红，走了还让人挂牵，虽讨的是不耻门生，但是她好像是幸福的。老街那些女人谁也没说啥，从此不提苗红的名字，每天早上起来第一件事，就是远远望一眼苗红住过的那间租房，毕竟还有一个人住在里面呢。

忽然有一天，老街的女人们觉得有些不对劲了，便推开那扇门，看到苗红那屋里的人躺在床上，奄奄一息。

女人们慌了：“你何苦要这样折磨自己？”

那屋里人无力地张着嘴，好不容易才说出“好饿”两个字，女人们愣了：“你想这样绝食随她去吗？”

那人嘴张了半天，说：“我的眼睛早已看不见，是苗红一直照顾我……”女人们个个呆若木鸡。

苗红死了，那屋里的男人也死了。

不久，老街真的拆迁了，短短半年，老街变成了一摊烂砖。老街不复存在了，老街的那些女人，也不知去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