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大院·小巷·序幕

01.大院·小巷·序幕

这是很久以前的事儿了吧——说“很久”,其实,也并不太久。

当我写下它们时,它们就会沿着一条看不见的栈道,姗姗向我走来。我轻而易举就能闻到它们的气味、听到它们的声音、看到它们的形象……

那些大院里雨后春笋般长起来的孩子,那口水泥石板下深不见底的老水井,那排排高过电影公司二楼的喧哗的白杨,那条雨天里粘住我水靴的长长的湿泥小巷,还有美丽街上的方纱巾、格子桌布、薄铁黄发卡、红皮鞋、塑料封皮日记本、泡沫文具盒、黑芝麻薄饼、桔子瓣儿软糖、圆桶山楂片、五颜六色的彩球、喜庆的红灯笼……一切的一切,都在我心里,一分钟也没有走远过。

当然,像我们一样,大院也是有名字的——换新天大院。

看到这个名字,你一定觉得好笑。哦?好像哪里有点不对劲儿:换新天?老土的名字,别碰!都快掉渣儿了!是啊,那都是过去的事儿了。

对付那段长长的小巷要有耐心。晴天还好,不会显得太过漫长,想一会儿有趣的事儿,就走过了它的阴暗和潮湿。可是,遇到雨天就糟糕了。尽管我们高高挽起裤管、踮着脚尖儿,也没用。

在我的记忆中,雨水像个勤快人,动不动就来,或者这一场还没完全干透,另一场紧跟着又来了——像我们迫不及待要长大的心,总是热切地盼望着有点儿什么动静儿,区别于每一个平平常常的日子。

可是,我们却并不知道,那过去了的一天又一天,正是我们将来岁月的美好回忆。

从长长的小巷出来,再往南走,就是一条马路,并不太长、也不太宽。可那是我们小城最繁华的一条路了。

起初,它还没有确切的名字;或者有,是我忘了——但是,不管它有没有名字,我们都愿意叫它——美丽街。

美丽街……美丽街……美丽街……,你要慢慢地念。慢慢地,在你的唇齿间轻轻擦出声音来,就像一根火柴,被“呲啦”一下划燃了,我们的心也跟着哗啦啦地敞开,跳动着,闪着小烛的光焰。仿佛一瞬间,我们也跟着一起美丽起来。

在美丽街上,我们可以看到小城里最好的东西——就是说,美丽街上有我们想看的、想吃的、想玩的、想要的一切。

“我们”是谁?哈哈,别着急,听我慢慢告诉你。

我们就是:李红兵、魏娜、方静、小王艳、常娣娣……当然,还有我——宋佳音。

美丽街快要走到尽头的时候,左转,便是通往我们学校的另一条小巷。

从外表看,那儿是菜市场,周边还有许多小卖店、小吃部、理发店、弹棉花铺、薄铁加工社什么的,乱七八糟的。不过,再往里边走,就好了——进了四中的大门,一个方方正正的院落就出现了。

学校不是很大,但它整齐而安静,我们已经很满意很满意了……

那么现在,请你换上宽松、棉质的家居服,选个舒服的坐姿,泡上一杯温暖的菊花茶,按亮桔黄的小灯盏,最好是慢条斯理的雨夜和无人侵袭的宁静,随着我,悠悠地往回走。说不定,你也像我一样,在回望中,过去的日子会慢慢地,慢慢地,活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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