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4年

1944年

440418 致朱奎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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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闻吴奎说洞笙师已婚娶生二子,兹事前未之闻。则你寓居景况又当与原来设想者稍异。灯下不少谈笑,山头无由杖策,为得为失,诚未可知,李小姐亦是初中同学,或尚依稀记得我小时模样,尝谈及否?

洞笙师风采何似,想即略白发,未若我多,问亦思家不。谨为候安。

我被“朋友”逼往南英中学教书。唬小孩子,易易事耳。现已上课半月,不知校方何以忽发奇想,要撤换原有训育主任,以我承替。奎元知我,放浪不理政事,且尚计自读书,写我大作,必不应之也。我以“名士派”为辞,愿依然作闲人。

三月之后,缅北,印度雨季收稍,战事将有进展,我仍想各处看看。“门前亲种柳,生意未婆娑”,曾祺非甘老大人,奎元其赞而勉之。事未决成,亦不必为洞笙师说起,然亦不必不为之说起矣。

振邦处一共去了一次,而去了是为了借钱救急。此无人识,吾其将信唯物论!然幸勿为奎元喋喋。

欲赴海口之愿,持之有日,然竟何日始得见阿宁也!我事多为此蹉跎,恨恨,复羞与人言。“固穷”之苦,良非易忍。

陈淑英如何了?曾与振邦言去海口,去海口者,只一句话耳。然奎元不必为此不高兴,女孩子类多如此,一心在口曰唯唯,一口在心旋曰否否。然而《一捧雪》的莫怀古不言之乎:“有这两句话,也就是了。”当以读诗心情信其当时之真,不必以看小说心情直指其日后之虚也。你不是曾说过,要回忆,回忆向是断章取义的,欣赏可也。当出之以原谅,且连原谅亦不必也。得作痴人,斯能免俗,此义奎元当笑颔之。

睡眠不足,营养不良,时亦无烟抽,思酒不得一醉,生果为何事乎?其佳写信。

曾祺 四月十八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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