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得谈秦桧
朱伦
从历史上看每一时代的政治舞台,一方面好似在不断的变着,一批角色上来,一批角色下去,连布景、砌末都跟着移上挪下的;可是再仔细的考察一下,上来下去,都还是在一个舞台上,扮花面也好,扮小丑也好,还不离那批演员。所以戏是戏,戏的现实,总带有迷惑性的。
这里最明显例子,莫如宋代之南渡与秦桧的当权。南渡打着恢复的招牌,其实赵构之与徽钦二宗,其昏乱荒唐,有过之无不及。招牌虽然由汴梁搬到江南,考其所为,实质上并没甚么变更,任用秦桧一事,是最好的反映。
秦桧从金国回来,我们且不说他是放回来的,还是逃回来的,甚至于也不妨做一个梦认定是金朝力蹙势穷,来一个所谓“浪子回头”也好,——但居然有范宗尹、李回之流力保其忠,赵构便亲之信之,付以大权。事先事后,不加考察,这就是耐人寻味的事。
老实讲秦桧之与金,设谋效忠,连他老婆的裤带都献给四太子的;后来回来,虽不必与墨索里尼一般枪毙示众,但起码也应该和贝当、赖伐尔之流一样,来一个切实审讯才对。这些手续似乎在国难期间一概从简了,那末他便由头号汉奸、卖国敌探,一变而为当朝一品的相爷了。这在他好似是变着,而所谓大宋政治也者,还是继续糜烂着,又那里曾变呢?
有人说秦桧在最初也曾主战过的。其实这又何足为怪,眼前的例子如周佛海之流,还不是曾说过不少的漂亮话的吗,又何碍后来当汉奸呢。刘豫不幸,被杨沂中大军消灭,张邦昌后来也取消帝号回来了,不过他因为与四太子之关系,还未至连老婆的裤带都解给他的程度,可也不失为“降敌救国”之苦心,就不能不由“姑念……”而把他曲原了的。从这里想下去,秦桧后来之当权,就不无原因了。
至于赵构对秦桧引为亲信,还有一个道理,用秦桧固然为了同金国保持一个神秘关系;同时,秦桧用,而李纲贬,岳飞死,连曾经附和过秦相爷的张浚也不得免,这就在于恢复力量之茁长总是有妨于南渡小朝廷的淫乱政权的。为了维持赵构的淫乱政权,就不能不以消除他们为第一,而对金为第二了。秦桧能做到这点,那末即使他不翻归来,我想赵构要也和他勾勾搭搭,把他招回来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