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4 斜眼与死狗
我亲爱的赫曼:
如果说真有影响一生的童年经历,我可能会说是那辆著名的马车。它永远地切断了我们在圣克里斯托瓦尔(旅人的守护者)社区的生活,它是另一种生活的开端,冷酷无情的历练在那时初现端倪,之后便是艰难的美洲之旅,以及随之而来的美妙的欧洲之旅。
马车将我们带到萨瓦纳火车站。一路上玛利亚太太一个字也没有说,她是那样的苍白,那样的难过,我问她是不是她又一次要死了,她用手势告诉我她没事。我们路过那么多大街、带阳台的房子、教堂,我都不知道看哪儿好了。玛利亚太太躺在街上的景象,跟雷波勇将军躺在垃圾场何其相似,我因受了惊吓而感到胃疼、想吐。
到了火车站,她叫来几个人帮着卸下行李。这里人山人海,大包小包,熙熙攘攘,我抓住玛利亚太太的裙子,艾莱娜拉着我的另一只手。我们兜来转去,她跟好多人说话,时不时打开皮包,拿钱换来几张小纸片,又放进包里。最后我们上了火车,她靠窗坐下,让艾莱娜挨着她坐,把我抱到腿上。这是她第一次抱我。我不知道说什么,她身上各种药味很难闻,而且我害怕自己的头碰到她的脸。人们继续推推搡搡,满载行李地上车。几个男人叫嚷着走进来,手里拿着六弦琴和酒瓶,他们唱起了歌,我却在火车出发前睡着了。
下车的时候她们才叫醒我。玛利亚太太去一所大房子前敲门,天色已经暗了,一位非常胖的红鼻子女士穿着一身黑衣,出来迎接我们。
这位女士带我们来到一间非常大的屋子,屋子朝向一个庭院,许多植物从房顶垂下来,仿佛种在天空里。女主人叫来一个手里拿着陀螺的半大小伙子,要他去通知厨房还有三个人要吃饭。玛利亚太太开始跟女主人聊天,告诉她出发时拉车的马把她给撞了。女主人要去镇子里找大夫,说那大夫用热蛤蟆敷在患处,什么病都能治。玛利亚太太不愿意,我们吃过饭便歇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