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波
谄媚,给人“抬轿子”,是一种毁人误事的劣迹。谄媚者胸有城府,嘴含蜜糖,脑存奸诈,手玩权术,对能够使自己占上风、登高位的人,他们可以把人家的疮疤说得比美人痣还要漂亮;把人家身上的红肿之处说得艳若桃花,待到溃烂之时,又说得美如乳酪。谄媚者是以十足的虚伪掩盖其邪恶心术的。人的虚伪或真诚虽然藏在内心,但却会在形迹上有所表露。人们只要留心考察鉴别,给人“抬轿子”的谄媚者不管伪装得多么巧妙,也终会把他们识破。令人遗憾的是,古今中外多有正直之士被贬、谄媚之辈受宠的不平之事。也常有人因乐于受媚而被人所毁,甚或贻误国事。
清朝独逸窝退士写的《笑笑录》里记载说:明英宗朱祁镇正统年间,王振掌权执政。郎中王佑靠着逢迎献媚、无耻吹捧被破格提升为工部侍郎,掌握着各项重大工程。王佑美貌无须,善于观察颜色。一天,王振问他:“王侍郎你为什么不长胡子呀?”王佑急忙回答说:“老爷你都没有,我这当儿子的哪儿敢有啊?”像王佑这样有势即是爷的谄媚者,人们能不厌恶吗?可是王振却非常喜欢他,很愿意让他为自己“抬轿子”。
与王佑相比较,那些淡泊于俗欲、为人明白通达、力避逢迎谄媚之士,则往往惨遭贬谪。据《南齐书·王僧虔列传》记载:王僧虔调任会稽太守,俸禄等级为中二千石,所任将军如故。受皇帝宠爱的中书舍人阮佃夫家在会稽,请假回视。门客劝告僧虔,宜用隆重的礼节迎接他。僧虔说:“我自有立身之道,岂能曲意此辈?他如果因此加害我,我就拂袖而去。”佃夫因受触犯,就向宋明帝进谗言,结果僧虔被免官。
王佑虽靠逢迎谄媚,满足了私欲,官居高位,但他毕竟是人们唾弃的历史垃圾。而王僧虔则不同,他虽然丢了官职,但就人格来说,他留下了烛照青史的光辉,经得起事实和历史的考验。
常言说,为人能有几回活,活就要活出个好人格。一个不顾人格、只逐名利的人,虽然还活着,但他已经死了。他活得没有社会意义,不是如同死了一样吗?
逢迎谄媚、“抬轿子”之风不仅鼓荡于古代,也肆虐于当今。人们不是常可见到有些人在时时、处处、事事“关心”领导吗?领导需要办的事,就是违背原则他们也筹办;对领导不利的事,他们千方百计做掩盖,甚至颠倒是非,瞒赃担责,置党纪国法于不顾。“抬轿子”是为了“坐轿子”。有些人就是靠饰口利辞,曲事以媚人,不断为领导者“抬轿子”,捞到了好处,提升了职务。有的可能贪官变“清官”、庸才变“英才”、稻草变“黄金”。也有的因互相利用,蝇营狗苟,导致一起垮台,最终害了别人,也害了自己。
“有了食又思衣,有了衣又嫌房低,住上高楼又想美女,娶了娇妻没马骑,骑上高马想奴役,当了县官嫌位卑,到了阔佬位,又想做皇帝……”有些人之所以勤于逢迎谄媚,忙于为人“抬轿子”,也有些人喜欢别人给自己“抬轿子”,根源在于私心太重,贪婪多欲,没有坚持正确的世界观、价值观。“一念贪私,万劫不复。”那些对个人名利渴求不已的人若不慎乎外人毁,犹可挽;自己毁,莫可赎。他们应该记住明人朱载堉写的那首《十不足》散曲,顶住名利的诱惑,跳过私欲的陷阱,宁可清贫,不可浊富,“正清临民,廉洁行事”,为搞好自己分担的事业尽心竭力,切不可学贾雨村那般得志的小人,身后有余忘缩手,眼前无路想回头,把一个好的前程玩丢了。
(此文略有删节)
1995年第5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