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叶圣陶先生是我国著名的教育家、作家、文学出版家和社会活动家,被誉为“优秀的语言艺术家”,新中国成立后历任教育部副部长、人民教育出版社社长和总编、中华全国文学艺术界联合委员会委员、中国作家协会顾问、中央文史研究馆馆长、中华人民共和国全国政协副主席,毕生致力于我国教育文化事业的发展。叶至善是叶圣陶先生的长子,曾任开明书店编辑。建国后,历任中国青年出版社编辑,中国少年儿童出版社社长、总编辑兼《中学生》主编,中国青年出版社、中国少年儿童出版社编审委员会副主任,中国出版工作者协会第一届理事、第二届副主席。1969年,叶至善随团中央下放至河南潢川干校,直到1972年才返回北京,这三年多的时间,是叶圣陶与叶至善父子二人分别最久的一段时光。这期间父子二人相隔千里,书来信往,通信近五百多封。
叶圣陶与叶至善先生的这些通信,属于父子之间的家书,在写作之时并无意于发表或让别人阅读,因此,是最纯粹的家信。这一时期,叶圣陶先生已年逾古稀,而叶至善先生也到了知天命的年纪。叶家四世同堂,但至善先生下放干校,几个孩子插队分散各地,亲人不能团聚,家信便承载了厚重的亲情。一张薄薄的信纸上几句简短的近况,就是亲情最真挚的表达。叶圣陶先生常在信中向叶至善讲述家庭成员的近况:牙牙学语的重孙女送幼儿园了,插队陕西的小孙子当了“赤脚医生”,孙女进厂当了工人,儿媳的疾病有所好转……这些家长里短虽然琐碎日常,但也让我们看到了一个名人家庭的平凡与和睦。信中父子二人还常聊起对子女的教育,关怀鼓励之情、谆谆教诲之意,饱含为人父母的深情厚谊和对人生智慧的教导与传承。
在叶至善先生的信中,时常会讲起在潢川干校的生产生活,每到此时,他总是滔滔不绝。生活上,干校的条件自然是无法与北京相提并论的,但是他告诉父亲:“……食量一直很大,每天至少一斤半。生活很好,顿顿大米饭、白面馒头,鱼、肉、豆腐也经常吃到,营养够丰富的。所以一切都可以放心。”而在生产上,叶至善先生往往着墨甚多,因为他被分在了养牛组放牛,所以在他的信中关于养牛的描述就特别多。穿牛绳、铲牛粪、住牛棚、给母牛接生、找跑丢的牛……这些劳动对于一个常年与笔杆子打交道的文化人来说,无疑是陌生的和辛苦的,但是叶至善先生却把这一难得的人生经历,当作是对人生的历练,对人生经验的丰富与完善,因此,在他的笔端讲起养牛的工作总是洋溢着快乐与自豪。叶圣陶先生也很喜欢听这些“养牛经”,所以至善先生就常在信中讲一些自己在农场劳动中遇到的乐事、趣事,古人云戏彩娱亲,不过如此吧。在这些信中,我们能够感受到至善先生为了减少父亲的担心,可能更多的是“报喜不报忧”,但这份纯孝之心,着实让人动容。
从1972年开始,干校生活归于平静,劳动任务减轻了,各类运动减少了。叶至善先生利用空闲时间开始填词。这一时期父子之间的书信中往往会有交流诗词,遣词用韵、典故修辞的内容,同时还会就各自阅读文学作品的体会进行交流。这些段落展现了两位先生丰沛的学养,这种父子之间的沟通与交流,在今天看来也是值得我们学习和借鉴的。
干校生活是那个年代诸多文化名人的集体记忆。至善先生笔下的干校生活辛劳而不失生趣,这应该与他豁达乐观的性格息息相关。他的这些记录,可以看作是当时历史的民间口述史,为关于那段历史的集体记忆,增加一些不一样的表述。
限于篇幅,在编辑这本《叶圣陶家书》时,对部分内容有所删节。通过阅读这本书,希望读者感受到叶圣陶先生的名家风采,体悟大师教育子女、经营家庭的智慧,在平淡的言行之中体悟安身立命、为人处世的哲学与智慧。
编 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