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罗顿中学

葛罗顿中学

少年罗斯福(左下一)和同辈的兄弟姐妹在一起

对于富兰克林•罗斯福的初次离家,大家都很不放心。1896年一个灰色的九月天,六个面容严肃的人驾着一辆闪闪发亮的马车向火车站行进。他们要从那儿坐火车到爱伯尼,然后再经波士顿和爱伯尼铁路到麻萨诸塞州的艾尔站。这群人包括罗吉斯夫妇、爱德门、罗斯福夫妇以及富兰克林•罗斯福。

两个男孩一再获得保证,对于那些希望能上大学的男孩来说,葛罗顿学校是美国最好的学校之一。

事实上,有一位“罗斯福”正在葛罗顿等候着富兰克林•罗斯福,那就是他同父异母的哥哥罗西的儿子太弟。富兰克林•罗斯福将有一个年纪比他大的侄子作为高年级的同学,这倒是个麻烦。

1888年2月时的罗斯福,摄于纽约海德公园

富兰克林•罗斯福第一眼看见葛罗顿学校时,心中就不觉激荡了一阵。它像是一所大学校园:殖民地风格的红砖建筑面向宽广围绕的绿草地;坐落于东边的灰色石造小教堂使他想起在欧洲看到的哥特式建筑;还有那高大的方型小尖塔,看起来像牛津大学的麦格得伦塔。这是有原因的:美国的主教派教会相当于英国国教,而葛罗顿是一所主教派所办的教会学校,其中的建筑与牛津大学的相似也是有可能的。

北边的“河屋”是一栋宿舍,南边面对着它的是第二栋宿舍叫做“百屋”的,之所以叫做“百屋”,是因为在这栋楼里住了一百个男孩。校园西区的末端是校舍,此外还有一些别的建筑,都等富兰克林•罗斯福日后再去辨认。

学校在一座低矮起伏的群峰中的小山丘上,山野上都有茂密的林木。究竟有多少只鸟隐藏在绵延不断的丛林中,而富兰克林•罗斯福又花了多少时间去追踪它们呢?冬天这儿的雪将会有多深?又会有多少冬鸟?南斯华河有多远,他可以划船或溜冰吗?

当富兰克林•罗斯福一行人进入校长办公室的时候,小教堂塔上的钟也正好敲了起来。当他抬头看到校长——一个将具有像他父亲一样的权威来管教他的人,他的兴奋变成了紧张。这位安迪考特•彼伯蒂是一个高大而稳重的人,看来好像可以成为任何一支足球队的得分手。他说话或发布命令时,通常都只说一次,并且毫无商量余地。相反,彼伯蒂太太则是温和而富有同情心的,她总是尽可能使新来的学生和家长感到舒适。

安迪考特•彼伯蒂是在英国受的教育,当回到故乡麻萨诸塞州创办葛罗顿学校时,他计划把它办得像一所英国的男校,称学期为“级”,并且有一套“级长”的系统来进行学生自治。他打算从每一个班选出几个学生来监督其他的学生,并且让这些监督者视此为一种荣耀和奖励,而最高的荣耀便是被选为级长。

富兰克林•罗斯福的双亲视察过男生宿舍后就开车离去。这是富兰克林•罗斯福和爱德门第一次真正和他们的家人分开,但是他们却都没有哭。

将富兰克林•罗斯福的房间叫做“斗室”真是名副其实,它只有大约六英尺宽、九英尺长,里面有一张窄窄的床、一个五斗橱和一把椅子,门是一条窗帘,衣柜则是墙上的一排钩子。

他的课程很紧凑,每天必须在7点半以前起床,淋个冷水浴,然后穿好衣服准备吃早饭。吃过早饭后,他和其他的男孩子一起排队到教堂去做礼拜。课程在8点半开始,中午休息吃午饭,下午则被消磨在运动场上。晚上,男孩子们身着“盛装”——从硬挺的领子到他们的黑色便鞋来进晚餐。这是一所高级而昂贵的学校,它责任中的一部分就是训练学生成为绅士。晚饭后,学生们有一段读书时间,之后,他们排队去跟校长及夫人道晚安,然后优雅地走回他们的小卧室。

离家住校的头几天是最难过的,尤其是第一天。经过一连串的新活动、新情景、新面孔和新责任后,富兰克林•罗斯福终于滑进床铺,把被子拉到颚下,情绪由兴奋渐渐变成疲乏,但是有一种感觉仍然存在,那就是饥饿。

他是“如此”地饥饿,吃惯了家里丰盛的餐食,就觉得葛罗顿的伙食在质量上,似乎都像僧侣吃的一样。但是他不能像在自己家里那样自由,他不能溜进厨房哄骗佣人给他一顿夜宵,在这儿他不再是“少主人”了。四年的这种生活将会带给他什么呢?入校的那天晚上和以后的几天里,他觉得自己简直和世界上饥饿的民族没有什么两样。

每当詹姆士•劳伦斯太太(罗斯福家的朋友,住在葛罗顿附近)邀请他去家里玩时,他都欣然接受。因为这是弥补他肚肠的好机会,这他很早就在家书上暗示了:“许多男孩都有别人送的水果存放在水果盒里,一星期拿出来三四次。你们能寄给我一些葡萄或其他水果吗?如果能那就太好了!”几天以后他又写道:“敏特太太(他父亲的表妹)在这里,我昨晚和她共进了晚餐……那晚餐的菜比起学校的伙食来实在是太棒了!过去三天,我们吃的都是香肠或香肠丸子,但是我也能处之泰然。”当然,一盒盒的食物立刻从家里寄来以缓解他的饥饿,他便迅速回信致谢:“糖叶和干梅都很好吃,我已经快吃完一半了。”

彼伯蒂太太有几个孩子,她知道年轻人们都很贪食,所以她常会邀请一群人到她家吃饭,有时甚至请他们吃早餐。

富兰克林•罗斯福和爱德门曾经以为他们会经常在一起,但是没想到各种活动很快就把他们分开了。在餐厅里,他们甚至被分派到两张不同的桌子上。但是在足球队里他们属于同一个队,而且也都被选入了学校合唱团。

叔侄问题对罗斯福所造成的困扰没有对他侄子的困扰多,因为同学们戏弄地叫罗斯福“富兰克林叔叔”,而却叫太弟“罗西侄子”。

富兰克林•罗斯福开始小心而默默地拓展他和其他同学之间的关系了。他以愉快、亲切而喜爱运动来增加自己在交友方面的魅力。葛罗顿很快地就引发出他应付新朋友、进而适应他们并获得友谊的本能。葛罗顿的学生经常用一些冷酷的办法来对付他们不喜欢的小孩。有些人被高年级的学生关在行李间或弯着身子被关进体育馆的小柜子里;有些人则被泼水,也就是说他们被带到洗澡房,然后被人用水泼满全身并把水灌进喉咙,而富兰克林•罗斯福则巧妙地设法逃过了这些处罚。

1889年,罗斯福(右)

因为他是个好学生,老师也喜欢他,他在班上总是名列前茅。他写信回家时仍然是9月,“我没有任何不良记录……昨天早上考了代数,我得了最高分,前天我的英文作文也得了最高分……我喜欢希腊文。”由于他曾和法国家庭教师接触以及一些到国外旅行的经验,法文对他来说倒是蛮容易的。第一张寄到家的成绩报告卡上有一段彼伯蒂校长写的特别注解:“非常好,我觉得他是个聪敏而忠实的学生,他是个好孩子。”

在适应了葛罗顿之后,他在家信中显得更为快乐了:“昨天下午,我们的一流足球队和布鲁克林中学校队比赛,他们是一群粗人,被我们打得落花流水……我欢呼呐喊,结果到合唱团练习时才发现声音都喊哑了。”在那儿他仍有时间搜集邮票,这使他颇为高兴。“邮票总是能被欣然接受的。”11月时,葛罗顿对圣马克斯比赛——葛罗顿队46分,圣马克斯队零分——使得他“喊破了喉咙,震破了耳朵,就差没有倒立过来了!”

12月的降临带来了即将考试的忧虑,但随之而来的便是终于可以放假回家的激动与兴奋。

罗斯福和他的母亲莎拉•德兰诺•罗斯福

就在圣诞节的前几天,富兰克林•罗斯福回到了海德公园的家里,他已经不再是9月离家时的小男孩,而是一个青年了。当他踏进这温暖、慈爱和奢华的家时,等待着他的是一群假期访客、精细的德瑞斯顿瓷器、一个来自中国的精巧钵——装满了他们自己温室中的玫瑰花、一个他父母在荷兰度蜜月时买回来的大型挂钟、强调以稀有调味料烹饪的菜肴、等候装饰的圣诞树以及撒特猎犬的湿鼻子,面对这一切,他比以前更为镇定了。他的父母宠爱地靠拢他,想听听他在信上所漏掉的每一个小细节:比方说他觉得那儿的天气如何呢?大概像海德公园吧!当他提到一件辩论队里的趣事时,他的母亲抗议说他参加的活动可能太多了。

“真的,妈妈,你知道,我可以做许许多多的事情,但是无论如何,辩论都是必需的。”

“你常到葛罗顿山庄吗?”

“不常去。到那要走两里的路,而且那儿的天气非常寒冷。”

在家的假期活动使富兰克林•罗斯福把葛罗顿抛得很远,1月5日坐上火车去学校时,他的兴致很高,因为如果头半年过得这么好,当然另外三年半也就没有什么好怕的了。当天晚上他就写信回家报告已平安到达,并且说这学期有一些新的同学进入他们学校,其中有一个来自芝加哥的,名叫罗伯特•R•麦卡米克的男孩。

因为加入了许多新同学,与富兰克林•罗斯福同桌吃饭的人数剧增,他开始想要离开“小孩桌”,去和年纪比较大一点的男孩坐在一起。在高起的讲台上,安迪考特、彼伯蒂夫人和级长们坐在头桌,富兰克林•罗斯福偷偷地瞥了一眼那些级长,觉得他们坐在那里就像是稀有鸟类栖息在那儿一样。

春季学期不如秋季学期过得顺利,他眼睛湿润、发着高烧被送到学校医务室,且被诊断为麻疹病例的时候仍然是1月份。像摩擦了阿拉丁的神灯似的,他的母亲像变魔术般地出现在他的病榻旁,等他一恢复到能够旅行时就立刻带他回家去休养了。一直到过了2月中旬,他才回到葛罗顿,他的母亲如果知道那时正有一种传染的流行性感冒——两个黄瘟病例就更不用提了——正在学校里蔓延,可能就不会让他回去了。

罗斯福中学生时期的照片

然而,富兰克林•罗斯福却没有染上流行性感冒,他不久就忙于和农业部通信,讨论他想去看的鸟类,更忙于准备他第一次的辩论赛。他的演说只有两分钟,但是他却依然很紧张。他下定决心要习惯于在众人面前说话,这种坚决的态度频频出现,于是辩论的魔力更激起了富兰克林•罗斯福坚强的意志。这次辩论的主题是“尼加拉瓜运河法案”,他渐渐发现错综复杂的政治还是蛮吸引人的。他注视着中美洲的地图,想到他母亲曾坐帆船绕过好望角到中国的经历,就可以明白贯穿巴拿马地峡的运河对美国来说是多么有价值。

3月底,他参加了另一次主题为“兹决议,美国增加海军”的辩论。对这一观点,他是坚决的赞成者。新选出的总统麦金利将任命泰迪堂哥做海军助理部长,因此泰迪堂哥对于充实海军军备的主张雄辩滔滔。虽然泰迪堂哥是共和党人,但他的许多观点都很不错。

现在罗斯福在家信上的署名已经是“富兰克林•D•罗斯福”了,有时候则为“F•D•R”。

期中考过后,在纽约市第五街和第四十三街的“文艺复兴旅社”房间里,罗斯福和父母一起度过了一个短短的春假。对于父母不久就将出国的消息他感到很难过。詹姆士•罗斯福因为患有心脏病,健康情况不太好,他和莎拉都希望西德的白努汉温泉能对他的身体有所帮助。

1885年的西奥多•罗斯福(泰迪)

“你们在国外时,我将会感到非常孤独,”罗斯福对他们说,“所以我盼望能收到你们的信,至少一星期两次,我会照例在星期天和星期四给你们写信。”

整个春天他们都互相写大量的信件以安慰三个人的寂寞。据罗斯福描述,葛罗顿的复活节是寂静的,合唱团也并没有使他们显得特别突出。春天里,他告诉他们他喜欢做更多的户外活动,这其中包括高尔夫球;他曾和太弟一起划独木舟;兰若普•布朗在拳击赛中把他的膝盖打脱臼了……罗斯福和兰若普之间真正的友谊正在萌发。此外,还有网球以及必定会有的棒球。

罗斯福喜欢棒球,但他必须承认不管怎么练习他都打不好。事实上,按照校长后来的解释,罗斯福喜爱运动,但是他的身材还没有魁梧到成为一流球队队员的地步。

5月中旬,天气已经暖和得让人们可以到河里游泳,罗斯福也可以数着父母归来的日子了。之后他们可以一起到坎伯贝乐避暑,不久后他又能够在“半月号”舵轮之上航行过芳迪海湾的水域了。

7月4日的他是孤独的,因此当泰迪堂哥的姐姐——W•莎菲•考乐斯太太邀请他到她长岛的家中过国庆日时,他欣然接受。令他惊讶的是,远在欧洲的母亲竟然来信表示坚决反对此事,而他的答复也同样令她惊讶——4号他将去拜访考乐斯太太,或者他也可以像他们一样称呼她贝咪表姐。他认为他可以订定自己的计划。“请不要为我将来的快乐再做任何安排。”这位独立性很强的年轻人宣称。

此外,泰迪堂哥风尘仆仆地来参观葛罗顿学校并向学生发表了令人激奋的演说,讲述他在纽约市警部工作的经验,他还邀请罗斯福到他在长岛牡蛎海湾的家去过国庆日。罗斯福决定两项邀请都接受,这样他的假期就可以分别泰迪堂哥和孝利斯卡太两家度过了。

当然,到他父母回来的时候,他独立的表现也使他受到了严厉的斥责。但是当他们看到他那令人满意的年终成绩报告时,气氛就又明朗起来了。在一班的十七个人中,他名列第四。虽然他的希腊文考试不及格,却刚好被几何成绩补救过来,所以他的平均成绩仍使他能够过关。

一家人在“文艺复兴社”团聚是令人愉快的,他体会到自己深爱着父母。之后,他们一家又去了缅因海岸的东港旅行。当莎拉踏上他们私人火车的阶梯时,用戴着手套的手拢了拢宽松的长裙,罗斯福看到自己的母亲是这么一位体面的淑女,他深深为她而感到骄傲,她依然像三十几岁,也依然风姿绰约;而当他注意到父亲的老迈时,心里感到一阵惊慌的刺痛。詹姆士•罗斯福实际只有六十九岁,但是他的心脏病似乎使他显得较为衰老。

在火车上的时间漫长而无聊,罗斯福不安地走来走去。突然火车一倾斜,一根铁棒从他头上某处落下来,在他的前额狠狠地划了一道。罗斯福太太吓呆了,他却示意母亲保持冷静。

“我们不要惊动了爸爸。”他说。

“让我来替你包扎。”

罗斯福太太把伤口清洗干净,绑上绷带以后,他就戴上帽子站在外面的观测台上,这么一来他父亲就看不到刚才所造成的伤疤了。

“罗斯福,你考虑得真是周到呀!”他母亲说,“你记得那次在坎伯贝乐,你被打落了一颗牙齿,却因为怕我惊慌而不告诉我的事吗?”

“我永远不会忘记!”他笑了笑,“这颗门牙对我来说一直是个讨厌的东西。”

那真是一次非常痛苦的经历。他正在屋里大吵大闹的时候,一根碎木片刺到他嘴里,他猛地一咬就咬断了一颗门牙。那一次,他尽了最大的努力默默地忍受着疼痛。

1897年夏天的美好没有被任何意外事件破坏。罗斯福一家和他们在坎伯贝乐的邻居们一起骑车、游泳、划船、徒步旅行和打高尔夫球。经过一个沐浴在轻快的加拿大海空之下的夏天,每一个人都带着泛红的脸庞回家。

那时的罗斯福已经长得很高大,当两年后回到葛罗顿时,他已是一个颇有教养的四年级学生了。他懂得了如何与人相处,并且准备补考希腊文和参加更多的时事辩论。在众人面前说话仍会使他颤抖,另外,他必须戴上金属箍来矫正牙齿。他因为变声而被合唱团剔除,然而终于能够用成年男子的声音说话却是令他高兴的。

秋季辩论最大的论点是“美国是否应该吞并夏威夷群岛”。罗斯福支持反对吞并的观点,演说辞写得很好也很周密,他不赞成美国占有需要花费高额的费用去建立防御工事的远方殖民地,那是违反门罗主义的。他宁愿看到政府花钱去加强纽约、波士顿和旧金山的防御。至于群岛将是美国海军便利的加煤站的说法,他认为“珍珠港(群岛之一的港口)虽属于美国,却并非众所周知”。

门罗宣言

罗斯福在葛罗顿时,许多更有趣的议论到处弥漫。古巴人民起义反抗西班牙的统治差不多已经有三年了,美国干涉其中的问题也是倍受议论的。一些轻率的报纸以暴力和英勇的故事来大肆渲染古巴暴动事件,其中有些故事是真实的,而大部分都是夸大其词。美国政府一直努力保持中立,但是西班牙和美国之间的紧张情势却不断高涨。

在华盛顿的泰迪堂哥作为是海军部副部长,只是一味地呼吁扩充军备、扩充军备、扩充军备!但是一些头脑较为冷静且较有耐心的人却认为应该和西班牙外交官讨论这些问题,当西班牙正要同意古巴自治时,停泊在哈瓦那港口上的美国战舰“缅因号”被炸了。那是一次惨绝人寰的灾难,二百六十名水手和官员在爆炸中身亡。没有人知道是谁干的,但是所有的和平会谈都在愤怒的抗议声中消逝了,战争的烈焰立刻在美国爆发。

葛罗顿校园里充满了战争的气氛,学生们也都兴奋得发狂。

1898年2月,“缅因号”战舰沉没,4月,美国便向西班牙宣战。之后谣言就开始流传开来,当时的学生仍情绪都很激动。罗斯福写信通知他的父母说,“西班牙派了一支有五六十艘船的舰队到纽约及附近海岸,所以你们可能会陷入其中甚至被带到西班牙的监狱!”

于是美国国会授权成立了三个骑兵队,其中的第一美国自愿骑兵团被称为“狂暴骑士”,那里的许多士兵在罗斯福的泰迪堂哥还在西部驯野马和经营农场时就认识他了。不久,泰迪堂哥宣布,战争期间他不能停留在华盛顿,他将要和“狂暴骑士”们一起加入和古巴的战争,在S•B•M•杨将军之下担任副帅。

罗斯福和与他最要好的朋友兰若普•布朗一再地谈论这件事,他们知道士兵们都是来自美国全国各地的自愿者,许多曾经和泰迪堂哥一起在哈佛待过的人都正在申请。一个人想要为自己的国家效力是很自然的事情,但罗斯福和兰若普也能如愿吗?他们有什么方法可以加入军队呢?因为葛罗顿是决不会允许的,他们的家人也不会同意。

“我们的年龄够大了。”

“当然,我们是够了。至少我们已经不再有童音了。”

“我们都高得超过了十八岁男孩应有的高度。”

“可能还会更高一些。”

他们仔细地研究得出了逃离学校的计谋,一旦离开学校,要找个最近的征募新兵办事处是件简单的事了。等他们穿上制服走向战场后,那些反对的人又能怎么样呢?

但是,在体育馆里,一位教师走到他们面前,询问他们皮肤上的一些奇怪颜色是怎么回事。

“到医务室去,孩子们。”

“我们觉得很好呀。”

“立刻去!”

罗斯福和兰若普被诊断为两个猩红热的病例。在他们开始造成传染之前就立刻被送进隔离病房,生病的这段时间就成了他们为战争效力的时光。

詹姆士•罗斯福太太又一次赶到她生病的儿子身旁,但是别人告诉她不能去看他。不准看她儿子?这怎么行呢?葛罗顿学校终于开始了解罗斯福那固执、不退缩的脾气便是从她这里继承的,而这种脾气通常就藏在温和迷人的外表之下。罗斯福太太找来一架梯子,把它竖在医务室窗户外面,然后爬上去看她生病的儿子。人们每天都能看到她爬到梯子顶上,自从天气暖和得可以把窗户打开时,她就开始带一本他喜欢的书,每天都会念上一两个小时给他听,这样一直持续到他恢复得能够被带回家时。

美西战争期间的西奥多•罗斯福(泰迪)

衰弱而苍白的罗斯福和兰若普得到了杨将军在古巴罹患热病而由泰迪堂哥接任总帅的消息。当泰迪堂哥和他的骑兵队在长岛的门多哥据点登陆时,罗斯福正在海德公园的家里。泰迪堂哥在与西班牙的战争中取胜,他是圣琼山之役的英雄,成为美国最受欢迎的人物,这使得他要竞选纽约州州长的消息立刻开始流传。11月他被选为州长,在罗斯福就读于葛罗顿的剩余几年里,他也一直担任纽约州州长的职务。

罗斯福现在是快满十七岁的五年级学生,他正表现出父母很有钱也很有社会地位的年轻人所独具的一种个性。这是他在那所昂贵的私立学校的第三年了,除了他这年龄常见的过分自信外,他有种不自觉的习惯:把头斜斜地抬起然后再俯视和他说话的人。

他开始为学校的报纸《葛罗顿学报》写些东西,他对运动的兴趣正逐渐转变到那些离开学校后成为他生命一部分的事物上。他的网球技术很好,高尔夫球技术也进步神速。

他开始学曼陀琳,以便在舞会受到欢迎。他常参加舞会,特别是在所有的年轻人都从学校回到家里的圣诞节前后。他与母亲继续着频繁的通信,讨论1898~1899年的圣诞假期。那时他参加了几次舞会,一次在纽约,另一次在纽泽西州的橘子城。橘子城舞会那次他邀请了一个名叫罗拉的人作为舞伴,但是为了纽约舞会的事,他给母亲写道:“我希望你们能帮我物色体面的舞伴参加纽约舞会……这样我就可以早点有舞伴,而不必等到最后让人把那样冰冷不像样的人硬塞给我。”

他牙齿上仍然戴着金属箍,这使他感到苦恼,但是很快就不用再戴了。他对于外表的自信是由他在镜子里所看到的形象来判定的——那是一种与他母亲明显的相像——还有他从父母眼里所看到的赞赏。佣仆们总是纵容他、尊敬他。像这个家族其他的人一样,他很快就长到六尺高,以后甚至还超过了这个高度。他常常收到家里寄来的新衣服,但又必须再退还给他们,并且附上“谢谢你们,但是请寄给我一件尺寸大一点的”。一个家世好的人,服饰的适合与人际有关系,尤其是圣诞季节要来了。当他出现在橘子城乡村俱乐部的舞会时,装束十分合身。

舞会里有许多姓罗斯福的人,这是可想而知的。傍晚时分他注意到一个人,那就是当她还是个小女孩时就常常骑在他背上但后来再也没见过的爱伦娜•罗斯福。

她现在长高了,她非常笨拙的动作表现出她好像是被强迫而来的,她正试图使自己不被别人注意。罗斯福本性中宽容、体贴的一面起了反应,他走过去邀请她跳舞。她腼腆而感激地接受了。

“其实我已经到了可以穿长裙的年龄了,”她抱歉地说,“但是外婆却硬要我穿这身短裙子。”

“在这拥挤的舞池里,没有人会去注意的。”他安慰她。

她的牙齿上也戴了一个金属箍。罗斯福猜想她现在大概十五岁左右。她有一头金黄色的头发,它们被束在脑后以便把脸露出来,她还有一双深蓝色的大眼睛。她的嘴巴相当大,下颚很短,但是她绝不是冰冷无情的女孩。

“我不久就会离开这里,”她告诉他,“外婆要送我到英国去接受优雅的教育。”然后她亲切地问道,“你喜欢葛罗顿吗?”

这引发了他所喜欢的独白的表达方式,而她也是个好听众。当那支舞曲结束时,他便送她回到了刚才发现她的地方,这时,他觉得这位远亲还蛮迷人的。

短暂的相遇在夜晚和剩余假期的欢乐中消逝了。

五年级的后期和在葛罗顿的最后一年,时光飞逝,有如白驹过隙。罗斯福始终忙于社交活动、读书、考试、辩论,为《葛罗顿学报》写文章,和家里交换信件等。现在他与母亲间的通信已经更像是两个朋友之间而非成人和小孩的交谈了。

她告诉他,她和某个佣人相处的不好。当“半月号”着火船沉时,他们互表同情。他提醒她寄《卓福斯盒子》的故事书给他。她随时让他知道他父亲心脏病的情况,当家人在春天到欧洲去时,罗斯福感到自己不再像是一个被遗弃的孩子,而是个成人了。研究鸟变成研究鸟类学,搜集邮票变成集邮;考得好时,他特别喜欢把成绩报告给母亲,因为他知道五科得B,几何、德文和宗教学科都得A的好成绩会使她非常高兴。

宗教学科在葛罗顿是必修学科的一部分,它引发出罗斯福本性的另一面。宗教信仰在他整个生命中是非常重要的,他对葛罗顿学生关于他们同胞的“责任”反应热烈。葛罗顿学校有它自己的“传道社”,并为附近的新汉普谢奥斯昆湖的一个岛上的贫穷孩子们设立了一个夏令营,葛罗顿的学生都期望能花一些时间在那个夏令营里当顾问或工人。

罗斯福热切地期待着轮到他做这项工作。当地有一些需要付出爱心去做的事情,通常都被分派给这些男孩子。在一次罗斯福和另一位同学去访问一位富瑞门太太,他在写给家人的信上说道,“她是位年老的女士,八十四岁了,却孤独地生活着。我们今天刚做完礼拜就去拜访了她,和她谈话,告诉她最近的新闻,花了大约一个小时。今后我们打算一星期去探望她几次,看看她是否还有煤、水等生活必需品。如果需要,再喂喂她的母鸡,如果有风雪的话,我们就去为她铲雪,再把东西清理干净。”

罗斯福喜欢做这项工作是很自然的,因为他父亲在海德公园及附近地区就是一位有责任感的市民。他做过学校管理员,做过哈德逊河州立医院及其他慈善机构的支持者,也曾开着他的车子去看望生病的和需要帮助的人。

在商场上的同行之中,詹姆士•罗斯福先生是一位家世显赫而有能力的大亨,他和他们一起来发展铁路,争取采矿权益,并且强化河流船舶系统。很多人都和他有同感。他们认为,当一个人有钱又悠闲的时候,应该肩负起社会福利工作的责任。

在葛罗顿的最后一年中,罗斯福心里真正的念头是上大学。虽然哈佛大学和剑桥城的直线距离只有三十里,但那里却是另一个世界——一个大学生的世界。葛罗顿足球队和哈佛一年级新生比赛时,战况相当激烈,但是参加比赛的人在态度和外表上却有着明显的不同——来自葛罗顿的是男孩,来自哈佛的却是成人,这是无法逃避的事实。

罗斯福将要住到一栋昂贵的宿舍——金海岸去了。初冬时,他写信给他母亲说:“兰若普•布朗已经决定明年要和我住同一个房间。”

春天时,他必须弥补一点空虚感,他在信中报告道:“我在写信的时候正戴着副眼镜,这玩意儿很奇特,我今天早上才得到它们——一副眼镜和一副‘夹鼻眼镜’。下次你们看到我时,一定会不认得我了。”这个“眼镜”是他之后的生涯中必须接受的东西。

直到毕业时他和其他的六年级学生们,才真的感到依依不舍。想到即将踏入成年,蓦然回首,他们才发现自己依然热爱着葛罗顿以及它为他们所做的一切。

“我亲爱的妈妈和爸爸,”罗斯福在1896年6月25日写给家人的信中说,“这是个多么快乐而感伤的日子!我们永远不能在母校学习功课了。每个人都希望自己可以再回到一年级去。今天早上考完宗教学科后,六年级学生花了一个多小时到外面采了野花来装饰餐厅……我们进入餐厅吃了顿丰富的午餐,等我们全都吃饱后,莱克特做了一次非常好的演说……当时我吓了一跳,当颁‘拉丁文奖’时,他们叫到了我的名字,我得到四十卷书,莎士比亚殿堂就像是我的……我几乎等不及地想要看到你们,也觉得很想永远离开这里。”

“罗斯福离开,我是多么不情愿呀!”彼伯蒂校长给詹姆士和莎拉•罗斯福的信中写道。

当十八岁的富兰克林•德兰诺•罗斯福和父母再团圆时,他发现他们面带勉强的微笑。他不知道他们能否看得清楚自己的脸,因为他们的眼睛都因充满感慨而朦胧了。他伸出双臂拥抱母亲,并且亲吻了她,这才注意到他已经比母亲高出整整一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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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罗主义和门罗宣言

当拉丁美洲国家正在进行独立运动的时候,美国已经把拉丁美洲看作自己的势力范围。1822~1823年,当欧洲“神圣同盟”企图干涉拉丁美洲的独立运动时,美国积极推行起“美洲事务是美洲人事务”的政策。1823年,美国总统门罗向国会提出咨文,宣称:“今后欧洲任何列强不得把美洲大陆已经独立自由的国家当作将来殖民的对象。”他又称,美国不干涉欧洲列强的内部事务,也不容许欧洲列强干预美洲的事务。这项咨文就是通常所说的“门罗宣言”。它包含的原则就是通常所说的“门罗主义”。门罗主义的含义主要有三个:(1)要求欧洲国家不在西半球殖民。这一原则不仅表示反对西欧国家对拉美的扩张,也反对俄国在北美西海岸部分扩张;(2)要求欧洲不干预美洲独立国家的事条;(3)保证美国不干涉欧洲事务,包括欧洲现有的在美洲的殖民地的事务。门罗主义在当时未产生多少影响,因为英国在拉美的影响要大大超过美国。19世纪40年代以后,美国又重新提起门罗主义。

古巴反抗西班牙战争

1868~1898年,古巴人民进行了一场持续三十年之久的反抗西班牙殖民统治、争取民族独立的解放战争,史称古巴三十年解放战争。

古巴岛战略意义十分重要,是欧洲列强肆意掠夺的重点对象。16世纪初,古巴沦为西班牙殖民地,自此,延续近三个世纪的古巴反殖民统治、争取民族独立的战争连绵不断。

殖民地国家与宗主国之间的斗争长时间地反复较量,19世纪末叶进入高潮。在古巴全岛掀起反殖民统治、争取民族独立的解放战争。

1892年4月10日,“古巴革命党”建立,标志古巴解放战争进入一个有统一的政治领导和组织保证的新阶段。

9月中旬,临时政府在卡马圭省召开制宪会议,宣告古巴独立,成立共和国。

古巴共和国政府成立后,古巴解放军决定实施“西征”战略,将解放战争推向全国。

1898年1月,古巴解放军已收复三分之二以上的国土,胜利即将到来。此时,美国借口保护其侨民的生命、财产安全,1月12日,悍然派军舰进犯古巴。4月28日,美国政府向西班牙宣战,正式介入古巴战争,使古巴解放战争变成美国征服殖民地的战争。

古巴解放战争的结局,向世人揭示了美国积极向外扩张的态势,也标志古巴人民争取民族独立、维护国家主权的斗争进入一个新时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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