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编的话

主编的话

现代意义上的中国古代文学研究已走过百年历程,取得丰硕成果。然而不同文体研究的发展状况却并不平衡。相对于中国古代诗歌、戏曲、小说的研究,中国古代散文研究至今仍不尽如人意。其中最重要的制约因素在于:中国古代散文最难与世界文学产生对话——其内涵、功能、类型、写法、美感,都有极为独特的表现形式,却与西方“散文(prose)”,甚至“文学(literature)”概念参差扞格,难以合榫。因此,中国散文概念长期处于古今分裂、中西隔阂的认识之中,且学术界始终无法对此进行有效的界定与确认。

一方面,概念的莫衷一是深刻影响着散文的研究,使得许多学术研究者往往并不在同一层面进行对话,研究成果缺乏学术积累的意义,而维系散文研究的一些重大命题则乏人问津或各说各话。另一方面,散文在其他文类的研究中虽然一直扮演着重要的角色,诗歌、小说、戏曲的研究总离不开散文的支援,但许多研究者往往把散文作为研究的资料而非研究的对象,这不但对散文研究是一种漠视,在更深的层次上也限制了其他文类的研究。

事实上,中国古代散文有着极为独特的意义,从上古延续到晚清,构成一座内涵丰富、数量庞大、亟待挖掘的学术宝库。在历史的长河中,从经世济民、思想创造、传递情感,到描写社会、塑造历史、表现社会习俗,散文承担着其他文类无以取代的作用。从文献分类的角度来看,中国古代经、史、子、集四部文献都以散文文体作为其核心的撰述方式,这就形成了一个以经为源头,史、子分头并进,集部蔚为大观的散文世界。

由此可见,从汉语文章的实际出发,“中国古代散文”不能仅限于那些抒情写景的所谓“文学散文”,“而是要将政论、史论、传记、墓志以及各体论说杂文统统包罗在内,不仅如此,而且连那骈文辞赋也都包括在内”(郭预衡《中国散文史·序言》);而且不能仅限于集部之文,还应包容经部、史部、子部乃至释藏、道藏之文。这种广义的“散文”观念,超越了20世纪以来学术界对“散文”的内涵与外延的纷繁歧异的辨析,更为符合中国古代文学的实际面貌。

中国古代散文研究的突破,首先就要在概念上摆脱西方语境中的“散文(prose)”或“文学(literature)”的桎梏,重新回归中华文化传统,让散文真正地彰显“事出于沉思,义归乎翰藻”的本体特性,发扬“经国之大业,不朽之盛事”的文化功能,重现元气淋漓的“斯文”世界。

毋庸置疑,散文是中华文化的核心载体,具有深厚而多维的精神内涵,丰富而普适的表达方式,以及精雅而绚烂的审美特征。今天,当我们大力弘扬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将它作为涵养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重要源泉的时候,只有开拓这样的“大散文”视野,才能有效地实现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创造性发展和创新性转化。

在中华文化研究与传播学科交叉平台的大力支持下,北京师范大学文学院古代文学研究所协同中国古代散文学会,创办中国古代散文研究专刊——《斯文》。我们希望《斯文》能够搭建一个良好的学术平台,联络有志之士,“列叙时人,录其所述”,不断地奉献一批又一批丰富而厚实的述作,积极推进中国古代散文研究,深化对中华传统文化的理解,阐发其中蕴藏的哲学思想、伦理观念、价值追求和审美精神,延续国家和民族的精神血脉,继往圣之绝学,开文化之新面。

“后之览者,亦将有感于斯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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