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下的浪漫之花

夕阳下的浪漫之花

程 鹏
老式的收音机里深情婉转的歌唱“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流年在我耳畔浅谈“我所与你不得不说的事,是你让我看到他们用一生演绎着一出出最浪漫的事”。
——题记
2008年,在那个热闹、明媚的夏天,我有幸成为浙江省人民医院的一员,被安排在望江山院区上班。院区依山而建、树木葱郁,病人年过半百、步履迟缓。它不似想象中的争分夺秒,少有朝晖院区的喧闹嘈杂,在夕阳的映照下,是宁静,是慈祥,更是那被咏唱不衰的至情至爱。
有这样一个故事:爷爷身材高大,看似身体健朗、行动利索,却是前列腺癌术后并伴有其他慢性疾病。奶奶个头矮小,动作迟缓,走路时那颤颤巍巍的模样让人看着都会忍不住想上前扶她一把。他们住在病区的同一个房间,查房时,我常看到奶奶一个人在房里,或戴着老花镜坐在床沿仔细地缝着断了线的衣衫,或在卫生间里洗刷。爷爷或在阅览室里读书看报,或在院区的路上健身散步,又或坐在房间里也是默默地翻着报纸或看电视。每到饭点,爷爷总是一个人早早的去了食堂,留着奶奶拄着拐杖慢慢的与其他病友同行。因而,我暗暗在心里思忖,如此形影相离,他们的结合是不是媒妁之言?
平静的生活日复一日,年轮又悄悄地走过四个春夏。一天,爷爷发起了高烧,经过一个星期的治疗,情况非但不见好转,白细胞更是降到0.4×109/L的危急值。在那个细雨绵绵的黄昏,爷爷突然呼吸衰竭,为了有更好的抢救和治疗,爷爷从疗养的病区转到急诊。气管插管、心肺复苏……两个小时过去了,床边围满了陆续从家里赶来的子孙,而奶奶则被家人劝阻着留在了病房。最终因为救治无效,去了天堂的爷爷被殡仪馆的车子接走了。
随后的时间里,大家没有看到奶奶大声痛哭,也没有答应子女的要求回家小住。她常常红着眼圈儿,她吃的东西少了些,她躺在床上的时间多了点儿,她看不出有多余异样地过着日子。第二天下午,我发药到奶奶房间,刚走到床边,便听到正低头翻着衣服的奶奶说,“老头子,把桌上的剪刀递给我,你这衣服扣子都掉了”。晚上,我夜班查房,才推开房门就听见“老头子、老头子”的呼唤声,我想安慰下老人,便开亮了手电,灯光照着那张细纹密布又满是悲伤的脸,两行热泪正从紧闭的眼角缓缓流下。第三天,病房又将安排新的疗养员入住。奶奶得知后,立马从床上起身,匆忙地卷了自己的被褥放到隔壁原本爷爷睡的那张床上。我们想着她是不想被人打扰吧,或是因为悲痛而有点无理要求,然而奶奶低声却有力地跟我们沟通,“以后我睡这张床,这里有老头子的气息”。
原来最深的情感不是歇斯底里的哭喊,而是,你走了,却依然活在我心里。
时光机点着帧帧画面划过七年,在这里我不能将他们的故事一一讲述,可这片美丽的夕阳,却让我看到了世间最浪漫的事。不是那时时刻刻的逗趣嬉闹,而是一起走着时无需言语的步履一致。瞧,那秋日的暖阳正见证着他们的默契相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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