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蒙古

进入蒙古

马可的高烧虽然退了,但身体极为虚弱。一行人跋山涉水,穿过平原荒漠,萨普甘、古城巴拉奇、塔里寒城堡、斯卡森,这些城市一个个被他们抛在身后。玛杜几次想叫尼古拉停下来,让马可调养一下,可是险恶的环境又使他放弃了。

宝石王国巴拉香终于到了。这里出产的红宝石、青金石在欧洲都非常有名。这个通往东方的交通线上的重要城市显然比他们刚刚经过的地方要繁华得多。

尼古拉看着虚弱的马可:“不治好病马可将无法继续走下去,谁知道前面还会遇到什么!”

巴拉香群山连绵,气候相当寒冷。玛杜找到一家挺干净的小旅店,大家安顿了下来。尼古拉一面找大夫为马可诊病治疗,一面又和玛杜做些生意。这里因为山高路遥,交通不便,商品比较匮乏,尤其是衣料奇缺。他们带的精美棉布成了奇货。虽然红宝石和青金石被国王所垄断,不准随意开采、交易,但兄弟俩还是用棉布换回许多。

马可的病时好时坏。大夫认为他是过度疲劳,加上得了热病,一定要静下心来休息。

马可整天待在房子里,几个月过去了都还没痊愈,他闷得难受。这天,他闲极无聊,和老板娘东拉西扯,问长道短。老板娘给他出了个主意,她说附近的山很高,山顶上空气异常新鲜,这里的人得了病,就到山上去疗养一段时间,很快就会痊愈。马可一听非常高兴,和父亲商量之后,找了个店中的伙计陪送上山。

马可住在山顶的小木屋里,悠闲地享受着宁静的生活,果然没多久就康复如初了。

他们在巴拉香前后耽搁了将近一年时间。又是秋天,如果再不动身,就不可能在冬季到来之前翻越险峻的帕米尔高原,这样势必要延迟到来年春天。

这一天,马可躲在一块大圆石后面,张弓搭箭,正等着野兽进入射程之内。这是一只雌鹿与公羊的杂种,既有鹿的轻捷矫健,又有公羊的弯曲犄角。

这时,叔叔的喊声突然回荡在山谷,打破了寂静,那野兽疾速跳跃奔跑而去。玛杜两手拢成圆筒招呼着:“马可,赶快下来!吐蕃向导说,山口很快就会被冰雪封闭。在狂风暴雪来临之前要离开此地,机不可失!”

马可把箭射向天空,然后跑下斜坡,与叔叔回到店中。尼古拉已经雇了两个吐蕃向导,他们告别了热情好客的店主夫妇,踏上了向东方的旅程。

马可一如既往地和向导走在队伍的最前面,充当开路先锋。他们从巴拉香往东北走了12天,来到阿姆河上游右岸的瓦汉地区,再由瓦汉往东北的山岳地带,又用了3天时间,爬坡越岭,风餐露宿,终于踏上了帕米尔高原。

马可站在高高的山巅之上,白云在身边缭绕。不远处的两山之间,卡拉库鲁湖像一面明镜镶嵌在大地上,一条美丽的河流从湖上发源,蜿蜒地穿越一块辽阔的平原。

平原上绿草如茵,一群群野羊正在撒欢儿。马可抬起头来,极目远眺,四周崇山峻岭,直入云霄。

身处在真正的天地之间,马可突然感到了自然的无限力量,感到了它博大的胸怀。马可暗自叹息着:“我感到,自己真像是一粒砂尘,在它面前是如此的渺小无力。要认识它都这般艰难,更不要说征服了。”

父亲高喊着:“马可,愣着干什么?赶快走!”把他从天边的遐思中拉了回来。

玛杜的眼里透出一丝焦虑:“马可,恐怕我们的速度还要加快。向导说这一带山区狼群很多。你发现远处点点白色的东西了吗?那都是狼吃剩的羊骨。冬季快到了,此刻的狼群凶狠无比,一旦遇上,我们绝对无法脱身。”

马可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赶紧放弃了他的遐想,和两个向导专心赶路。

海拔越来越高,山势也越来越险峻,崎岖的山路蜿蜒曲折,高山的巅峰之上是一片银色的世界,寒风在山谷中呼啸,严冬似乎在一夜之间就降临在他们面前。

向导告诉马可,这才是真正的帕米尔高原。从这里还要继续用40天的时间,朝着同一方向,爬山越岭,横越过很多河流和沙漠,才能到达有人家住的地方。

高原上极为荒凉,别说人了,甚至连一只飞鸟都见不到。马可觉得简直像被扔进了地狱,生命气息的飘失令他恐惧。

山在变高,空气在变稀薄。每个人的牙齿都颤抖着“咯咯”直响,腿都像灌了铅似的,只听得阵阵呼呼的喘气声。马可看着父亲和叔叔那惨白的脸,看着他们迈着无力的步伐向前挪动,心里非常焦急。

由于氧气含量少,燃烧点低,连火都没有热气,食物永远是半生不熟的,水也是温吞吞的。他们本已衰弱的体力,更无法得到补充。

在山边的小路上,他们碰到了暴风雪,大家都失去了联系。马可走在最后面,被雪崩压到了下面,从小路上席卷而去……等马可醒来时,他已经在穆斯塔阿塔山的喇嘛庙,见到自己躺在一张垫着毯子的床上,穿着宽松的灰色长袍。

他睁眼上望,就见到了一尊雄伟庄严的金佛,听着朦胧的佛号鼓声,又进入了梦乡。等再次醒来,身体就能活动了。

他走出门外,看到了庙里的住持,听到了他听不懂的“阿弥陀佛”。住持还告诉他:“这是你注定的命数,你的生命去天帝那儿的旅程才刚刚开始哩。你不用担心,你父亲和其他伙伴平安无事。”

尼古拉盯住马可看了一会:“我们以为失去了你,孩子。”然后把他拉到怀里。玛杜抱住他们父子俩,蹦蹦跳跳地笑着。当他们离开的时候,庙里赠送了他们一种薄纱质料的围巾,并说:“这条幸福的围巾叫‘哈达’,围上‘哈达’,你就有了神的保佑。它是我们愿意和你们交往的标志。”

12天之后,马可终于感到是在向下走了。他们攀越连绵起伏的莽莽群山,涉过弯弯曲曲的河川细流,穿过人烟绝迹、寸草不生的茫茫沙漠,最后终于来到了帕米尔高原南方的吉吉特。果如向导所言,他们足足用了40天时间。

由这儿往西方看是帕米尔高原;往南方看是昆仑山脉和喀喇山脉,山顶上堆着万年不化的积雪,耸立在云里;而北方是绵延不绝的天山山脉;仅有东边是开阔地带,形成一个大平原,与遥远的蒙古相连接,可以隐约看到无数的蒙古包。

碧蓝的天空,飘浮着朵朵白云。苍茫的灰色在逐渐隐去,片片绿色洒在大地上。万物复苏,重回人间。马可骑在马上大声地喊叫,他第一次感到绿色就是生命。莽莽大草原,把绿一直铺向天际。块块农田,片片葡萄园,袅袅炊烟,隐隐传来的牧羊人的歌声。偶尔从草丛中蹦出一群黄羊,打破了这令人心醉的宁静。

到了,这就是著名的西域,蒙古帝国的发源地和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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