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前言

唐代的韩愈、柳宗元,宋代的欧阳修、苏轼、王安石、曾巩、苏洵、苏辙这八位作家,因在古文创作上成绩卓著,被后世称为“唐宋八大家”。关于他们的生平事迹、文学主张和创作风格,在本书中的作者介绍部分已经略讲了一些,这里就相关的情况再作些补充。

“唐宋八大家”这一称呼,可以追溯到明初朱右编的《六先生文集》(一名《唐宋六家文衡》,实际收录了八家文章)。明代中期,王慎中、唐顺之、归有光、茅坤等古文家推崇八家的文章,形成了一个古文流派——“唐宋派”。其中的茅坤遴选八家古文,编成一部《唐宋八大家文钞》,“八大家”之名由此正式确定下来。

中国古代散文源远流长,先秦时代就已涌现优秀的历史散文和诸子散文。汉代以降,政论文得以繁荣,《史记》的诞生,标志着古代散文出现了一座高峰。到了魏晋南北朝,骈文逐渐占据了文坛的主导地位。骈文讲究声律、对偶、用典,在艺术形式上堪称精美,也出现了不少佳作。然而,一些作家过分追求词藻的富丽,使这种文体日益陷入形式主义的窠臼。

从唐代前期开始,陈子昂、萧颖士、李华、独孤及、元结、梁肃等有识之士相继起来反对骈文、提倡古文,但基于种种原因,未取得明显成效。“安史之乱”后,思想领域兴起儒学复兴思潮。与之相伴随,在贞元、元和年间,韩愈和柳宗元倡导了文学领域的革新,即文学史上著名的古文运动。他们主张用一种先秦和西汉时代曾经盛行的、以单行散句为主的文体取代内容空疏的骈文。由于这种文体时代较久远,就被称为“古文”。韩、柳不仅提出一系列鲜明的古文创作主张,更以其数量众多、题材丰富、形式多样的古文作品享誉士林。在他们周围,团结了李翱、皇甫湜、刘禹锡等一批古文作家。遗憾的是,古文兴盛的局面并没有维持多长时间。韩、柳的后继者创作能力有限,他们只知尽力模仿韩愈奇崛的文风,而不能自铸伟词,写出器局宏大、构思新颖的古文力作。因此,晚唐时期骈文复炽,古文运动的任务没有彻底完成。

到了宋代,朝廷对文化教育事业的重视为古文的重新繁荣提供了契机。宋初即出现了柳开、王禹偁等提倡古文的作家。当时流行于文坛的是雕章琢句的“西昆体”时文。石介等文人极力抨击这种文风,可是矫枉过正,文坛上兴起了一种措辞怪异、佶屈聱牙的“太学体”古文。欧阳修扭转了这种古文创作中的不良倾向,使宋文走上了健康的发展道路。欧阳修早年就为韩愈的文章而倾倒,踏上仕途后更是学而不厌。他明智地抛弃了韩文“怪怪奇奇”的一面,继承了其部分作品平易的特点。在不断提高古文创作水平的同时,他还尽力从多方面保证古文的主导地位。他发现了曾巩、王安石、“三苏”等古文创作人才,并在科举考试中,运用主考官的权力竭尽所能地奖掖后进,提倡古文。正是因为后继有人,宋代没有出现像唐代那样骈文复炽的情况。欧阳修的后辈中,苏轼是最杰出的一位。他早年的应试文章已让人刮目相看,后期历经磨难,又创作出许多脍炙人口的名篇佳作,奠定了北宋古文运动的胜局。王安石、曾巩、苏洵、苏辙四人,成就虽不及苏轼,但在古文运动中功不可没,在当时亦享有很高的声誉。因此,这八人被称为“唐宋八大家”,反映了文学发展的实际情况,也为后世所公认。

自茅坤采用“唐宋八大家”的称呼以来,出现了不少选录八家古文的选本,较为著名的有清代张伯行的《唐宋八大家文钞》、清代沈德潜的《唐宋八大家文读本》等。这些选本各有特色,也扩大了八家的影响。但是,由于编选者个人好恶等因素,各选本也存在着一些不足。例如,张伯行的《唐宋八大家文钞》选韩愈文60篇、苏轼文26篇,曾巩文却达128篇,这样的选文比例虽反映了编选者个人的兴趣,但毕竟与八大家中各人实际成就的高低不相符合。这也说明,编选唐宋八大家文的工作还是值得今人再去尝试的。

本书选录八大家文共78篇,其中韩愈和苏轼各16篇,柳宗元和欧阳修各13篇,王安石7篇,曾巩6篇,苏洵4篇,苏辙3篇,这样的选文比例或许是比较合适的。每篇选文都附有白话译文,主要是为了帮助读者更好地理解原文。译文力求准确流畅,符合现代人的语言习惯。对于文中的人名、地名、官名等专用名词,以及少数难字,则略加注释。因为已有译文,注释就尽量简明扼要。每一篇文章最后,都有一段品读文字,以简练的语言说明文章的主旨和艺术特色,不求面面俱到,却体现了评注者最直观的阅读感受。本书一定存在不尽如人意之处,希望得到读者的批评指正。

方笑一
2001年8月于华东师范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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