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枷

连枷

麦收季节,骄阳似火,场头上“噼噼啪啪”的“打连枷”声响,还有几人记得?

连枷,这一老祖宗遗留下的麦收脱粒农具,怕有几千年历史了。

《齐民要术》和《农政全书》上都有记载:“连枷,击禾器”、“连枷响,麦登场。”

连枷柄用细毛竹,枷用竹片铰链构成,操作者持柄使敲杆绕短轴旋转,拍打铺在地上的麦穗,使之脱粒。

我初学打连枷,就老是软塌塌地,是那种有气无力的“噼噼”声,像是给麦穗“挠痒痒”,搞不好还会将连枷打坏。

是老农手把手地教会了我这项农活。

他们说,打连枷使的是腕力和巧劲,关键要掌握好力的平衡,有一点“四两拨千斤”的技巧,你瞧这“噼”的一下较轻,这是重击前的准备动作,这“啪”的一下就是重重的一击。打连枷就是在这样一种轻轻重重、“噼噼啪啪”的过程中进行,一个打连枷的好手,只要“啪啪啪”三下重击,就能使麦穗开花、麦粒落地。连枷飞舞,关键是要能够旋转起来。

打连枷,凭的是一股合力、一股气势。

三十年多前,生产队的打麦场上,一铺就是十几亩、二十几亩小麦,等到火辣辣的太阳晒得麦穗杆起了脆,这时男一队、女一队的连枷手就登场了,一般一队都有二十几人,只见队长一声哨子,连枷手们一字儿排开,伴随着“嗨嗨”、“嗬嗬”的号子,很快响起了如海潮般的打连枷的声浪,飞扬的尘土中,连枷扬起如大雁摆字,连枷击下像追星赶月,“噼噼啪啪”的声浪是那样的火爆、齐崭,一起一落的节奏是那样的协调统一,这一轻一重的敲击又是那样的准确无误。

这时劳动号子好像变成了“丰收丰收”、“加油加油”的呐喊,真让人热血沸腾。

凡参加过打连枷的人在劳动号子的指挥下,都有一种音乐的节奏感,有一种欢呼雀跃的热腾感,在这种场合下,人的意志是那样的统一,人的行动是那样的和谐,人的奋发图强的精神又是那样集中地体现。

参加过几次打连枷,在那股气势的感染下,我好像参加的不是一场麦收劳动,而是参加了一场“场头大合唱”,又像是骑兵跨上骏马,奔腾在辽阔的田野上。

如果说大机器大生产的出现,培育了产业工人组织性、纪律性的可贵品质,像打连枷这样一种类似“场头乐队”的劳动形式,其实也在培养农民的集体合作意识。

脱粒机代替了打连枷,联合收割机又代替了脱粒机,但麦收打连枷那股气势,那种“你追我赶,力争上游”的场景却一直留在我的记忆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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