耕作的歌
一、耕作季
四月
正是耕作的季节
细雨霏霏
潮湿的风向山地吹
杜鹃花开了，像血
迷醉地倾听春的消息
宁静的秧水田
还在黑色的梦中沉睡
我们这可怜的小山村
这些年连遭兵劫
粮被抢光田被丢荒
人被拉夫抛四方
现在我们回来了
纵使我们的村庄
化为灰烬
我们的田地如此荒芜
我们的梯田也坍榻了
但我们能够重新垒好
让它再呈现出
屋层环绕的美妙线条
我们久别的土地呵
敞开你瘦削的胸脯
银亮的犁
要为你蓬乱的田亩梳理
二、雷雨
澎湃的雷雨呵
我急切地呼唤你
我站在瞌睡的桤木树下
眼看水稻昏睡在烈日里
好久
没有听到雨的啸声了
在血红的夕阳的背影里
禾苗絮叨着热病的梦呓
今夜你造访我们的村庄了
隆隆的雷鸣
摇着我们低矮的门窗
风摇着林莽
听豪迈的交响乐
大雨向田野倾注啦
我们这样长久地期待
梦中流过多少渴望的眼泪
三、收获期
长长的夏天已经过去
明天我们要收割新谷
早晨听到雄鸡欢快的啼叫
传播了谷粒成熟的信息
我们每天在村里逡巡
穿过密封的田坎
沉重的稻穗
鞭打着我们的胸脯
我们等待这么久了
夜夜让银河吹来的星光
洗沐我们的瞌睡
照耀我们的守望
快磨好我们的镰刀
风车也要修葺
打扫好晒坝
好收割活命的新谷
1944年7月·蒲江
此诗曾被冯雪峰选入《抗战文艺》第九卷第三、第四合期，重庆出版社1989年出版的《中国抗日战争时期大后方文学书系》第六编《诗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