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爱他,你后悔吗

当初爱他,你后悔吗

我高估了自己对感情的控制能力,也低估了我对他长久以来暗自滋长的情感。有时候喜欢和分别一样,都蓄谋已久,也都莫名其妙地,毫无理由。

那个曾经让你不顾一切的人,还在你身边吗?如果这个问题让你稍有迟疑,我想应该是已经不在身边了。没关系,或许,有些人就是要在你的生命中走过一遭,然后留下些美好,或煎熬。

“如果没有我,你的世界会简单些。”

“但是失去了你,我的世界将不复存在。”

你说,24岁的人生要经历几场恋爱,看起来才算合适?

很多人告诉我,忘记一个人最好的方式,就是爱上一个新人。以前我觉得这些都是套路,是一种看似有道理但却无力的安慰。

这段感情我很少跟人提起,但在我心里这是无论如何用力都擦不掉的过去。其实,很美好。

你知道,当人站在一个遥远的地方,重新直面记忆,其实并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但好在,我有这样的勇气。

2013年,七月末,北京。我认识了梧桐先生。

毫不夸张地说,他是我迄今为止遇到过的最帅气的男生,我觉得只有他那样的长相才有资格被称为男神。更重要的是,他几乎满足了我对一个男人全部的幻想。直到今天,我认识他已经快五年,作为很好的朋友,我都没有在他的身上找到什么致命的、让我不能忍受的缺点。

有时候人会有这样一种心理,当对方太优秀、太完美,即使你也不差,但你还是从一开始就根本不敢去动喜欢的念头。甚至,觉得连靠近都心生敬畏。

缘于一场活动,我们两人被同时选中。从互相端着架子到变成关系亲近的朋友,我们用了一个月的时间。我和他还有几个要好的朋友,因为实习的关系住在一起,从早到晚,缠绕着对方的生活。

我们平摊房租合住,他带我去吃各种少有人问津但味道一流的小店。我们一起坐双层巴士的夜班车,他带我去那些我曾经去过,但因为有他而变得不一样的地方。我们无数次面对面地坐着,没有时间概念地聊着对未来的畅想。我们用朋友的关系,经历着一段茫然、不知所措而有人分享和倒苦水的日子。

两个人的默契见长,尽管这样,对我而言却还是打心底里逼着自己不把对他的感情往爱情上靠近。那时候我以为,从友情到爱情,只要保持安全的距离,就能克制得住。而一旦跨过那条分界线,能再退回原位的,就真没有几个人了。

遗憾的是,我高估了自己对感情的控制能力,也低估了我对他长久以来暗自滋长的情感。所以直到后来,身边的朋友问起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他的,我都没有办法给出确切的答案。

这样看来,有时候喜欢和分别一样,都蓄谋已久,也都莫名其妙地毫无理由。

我像所有把喜欢藏在心里的人那样,偷偷地完成一次又一次对他的情感升级。越是在意,越是用力遮掩和假装。那是一个羞于谈情说爱的年纪,又或者,潜意识里知道爱得太炽热,反而对未来不知所措起来,最后选择了对深爱的人说谎和躲藏。本以为那会让自己更轻松,但个中苦涩,恐怕只有经历过的人才最明了。

人这种生物都有趋利避害的本能,我们懂得从过去里总结经验,学会如何规避错误和风险,在不断的得失里,逐渐习得管理自己内心和处理幸福的能力。所以渐渐地,我很享受这样的过程,虽然偶尔也会感到辛苦,但我明白,人不应该一直把自己活成一副郁郁寡欢的样子。

后来,他在北京,我在广州。分隔两地。

想念的时候,就连一起吃一顿饭的机会都不会有。而手机,是我和他之间维持熟悉的唯一途径。远距离最让人无奈的就是,很多事情只能猜测,无法深究,更枉论感同身受。你说心情不好,你说你发烧感冒,你说今天看了一场很棒的音乐剧,你说晚上的极端天气吓得你蜷缩在被窝的一角……你说着,他听着。但除了一句安慰,似乎就再也给不出更多实质的帮助。

我总是很认真地告诉自己,没关系,他一直都在。他会经常找你聊天,遇到有趣的事情会第一时间跟你分享,他甚至会把一张全班第一的论文成绩单拿出来向你炫耀……所以后来我才明白,说男人有时候就像小孩子,原来这是真的。

有时,我真讨厌那些铁轨和航线,它让原本重要的两个人拉开了距离,只能靠想象来填补时空的缺口。但又幸好,我们生活的这个年代,交通如此便利,它让分离轻而易举,也让相聚变得更有意义。

我会因为实习和工作的关系,偶尔进京。他接我,请我吃饭,领我参加活动,带我看演出,帮我安排好所有的行程。每次都是,无一例外。而那种好,曾经一度让我感到恐惧。我心里明白,这个世界上就是有那么一种男人,他擅长对身边所有的人好。这不是他的错,只是,对动了情的那个人来说,这会是一种巨大的误导,错把暧昧当深情。

一次偶然的机会,在他一位很要好的朋友口中,我似乎获悉了一些他对我的情感端倪。我开心,内心却更加挣扎。在爱情里,我们都希望对方能给出一个确切的答案,至少得有个痛快。但是,我没有。

哦,对了,其实在这场感情里,我挺勇敢的,我表白了。

虽然是被他逼的,他没完没了地问我,任由我怎样回避都没用。为了不让他以为我喜欢的是另有其人,我只能承认,是他。在说那些话之前,我做好了所有的心理准备,想到了每一种向他宣告喜欢之后的可能。接受或者拒绝,似乎无论是其中的哪一种,我都有能力承担。

可是,这两种情况都没有发生。

我一直觉得自己是一个情商还挺高的人,但在那个时候我发现,原来女人在投入爱情后智商为零这句话,真是一点儿也没错。

在生活里,我总是扮演着一个情感专家的角色,我知道如何开导别人,我擅长通过那些细枝末节的变化判断两个人感情的走向。然而当我转换角色成为故事的主人,我却没有办法用任何一种理论劝说自己。

“当你的深情不被在意,那它就没有任何意义。”

这是我曾经写过的一句话。自那次表白过后,一切如常,我开始慢慢从这段莫名其妙的感情里抽身。我所担心的尴尬并没有发生,而那种说出来的解脱也真的让我感到无比的轻松。我想我很幸运,至少没有被拒绝,至少还是和从前一样做着要好的朋友。

我感谢自己的勇敢,也感谢他没有给出任何答案的处理方式。这段关系,自始至终,他给我的都是快乐。而在这个过程中所产生的偶尔的痛苦,我也相信,都是更加快乐的基础。

我喜欢这样的自己,不计较付出,也懂得看人眼色,你不领情,那我一定及时收手。

他是我所相处过的最细心也最体贴的男生,他可以把身边的一切都处理得恰到好处。和他在一起,我永远不会感到害怕或者产生丝毫的担心。他走在前面,我就放心地跟在后面。信赖这东西,挺难得的。

我珍惜那种感觉,所以我愿意聪明一点,把自己拉回到那条友情和爱情的界限之外。

所以如果你问我,找到一个符合自己内心标准的人重要吗?我一定会特别坚定地告诉你:不重要。因为太多的人生经历告诉我们,你以为的并不一定就是真实的,当你喜欢上一个人,你会觉得他什么样子都是好的,因为,他就是爱情的模样。

对于这段没有结果的爱情,身边很亲密的朋友都会问我:“你就不遗憾不后悔不感到可惜吗?”我说一点都没有是假的,也不现实。但也只有一点点,我只是会在突然之间的一个晚上,感觉到心里的阵痛。伤感一下,然后又立刻把自己拽回清醒的状态里。

这大概就是我的爱情观吧,我其实挺讨厌自己为了一个人而不吃不喝、要死要活,我总觉得人应该活得更加豁达一点,我们都应该活出一种淡然达观的气质。这种气质会让我们免受一些命运苦难的折磨,会让我们拥有一种“我很好”的气场。久而久之我们会发现,生命中的很多原本让我们大惊小怪的事情,其实是微不足道和不值一提的。

更重要的是,我一直相信我们生命里出现的任何一个人,都是有意义的。命运把他在某个时间点安排在你身边,虽然大多数时候并不一定让他以恋人的身份陪你到最后,但一定会在潜移默化间留给你些什么。

如果你问我,他和这段感情给我最大的收获是什么。

我想,是开阔。是他让我明白,爱一个人最好的状态就是,轻松自在。

认识他之后,我有了很多之前没有过的经历,他给我提供了很多看问题时的不同角度,他让我知道“阴差阳错”未必就是人生里的遗憾,那些被我们诟病和厌恶的错过或者过错,到了最后,都是成全。我们没有考上那所理想的学校,我们爱而不得的那个人,和我们失之交臂的人生机遇,这些对于当下的我们来说不可接受的种种,会让后来的我们感激不尽。

于是,我们开始明白,每个人的人生里都有一项重要的课题,就是接纳。

接纳阴差阳错,接纳分道扬镳,接纳自己和别人的不完美,接纳劫难,也接纳力所不能及的一切。这不是认输,而是一种智者的能力。人要学会在必要的时候放自己一马,要让原本脆弱而渺小的自己,变得辽阔。而爱情,我想我更愿意把它定义为一场角力,棋逢对手,势均力敌,才能体验斡旋带来的成长与磨炼;也是一种轻描淡写的相遇,是经常去对方的世界做客,欣赏那个世界里的他和自己,不纠结不执着,舒适而快乐。

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那么多的一见如故和无话不谈,不过是因为我喜欢你,所以你说的话才有意义,所以你的过去我才会关心,所以你喜欢的东西我也才会感兴趣。你让我听的歌,我都觉得是你的心意;你口中的电影,我都觉得它一定有着某种深意;你说的那些风景,我才会觉得好美丽;而这一切,不过是因为,我好喜欢你。

我曾经看到过这样一段话:“有的爱是指甲,剪掉还会重长,无关痛痒。而有的爱却是牙齿,让人无法自拔。折磨人的不是别离,而是回忆。你站在原地,以为还回得去,可是世上有成千上万种爱,从来没有一种,可以重来。”

我和梧桐先生的感情,如果非要用一个词来概括,就是——暧昧。

永远处在不清不楚的状态里,似乎两个人都能够清楚地感受到某种磁场的存在,但就是始终没有给出一个明确的结果。后来我也不止一次地问过自己,我想,应该是不够喜欢吧。

不过,都已经不重要了。人总要在一次次的跌倒和站起之间,掌握一种爱的能力。他不爱你,不是他的错,也不是你不好。

只是因为“你并不是我想要找的那个人”。

没关系,我祝福你,也祝福我自己。

我知道,他一定会看到我的这本书,会看到我现在正写下的这篇文字。

其实,我曾经无数次幻想过,他会在一个一切如常的晚上突如其来地发来一条信息,只有两个字:“爱过。”

我曾经无数次幻想过这样的画面:找一间我们刚好都很喜欢的清吧,在晚上九十点钟或者更晚的时候,我们就那样安静地面对面坐着,我盯着他的眼睛,问这个问题:“我想你告诉我,为什么那么喜欢你的我,对我那么好的你,最后只是朋友?”

这些,我都想过。

我曾经那样迫切地想得到一个答案,但当这篇文章写到这里的时候,我发现,我不需要了。我忽然明白,他是对的。没有结果,可能才是最好的解脱。相比一句“爱过”或者“谢谢你”,我更加需要的,是这个难得的朋友。

我曾想过,我会一直在你身后,你也无需回头,尽管我是那样地渴望,你能转过身来,看看我。

我试过,也把心意真实地表达过,那就让我们之间所有关于爱情的种种,都留在从前吧。我知道,我们还是会和从前一样,毫无芥蒂地继续做朋友,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像我从来都不曾对爱情失望过。这样,就很好。

“我要把你的影子,加点盐,腌起来,风干。

老的时候,重聚一桌,下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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