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为野人。栗树的皮和叶粗糙无光。它是那样木讷迟钝,那样厌恶巧言令色。它有带刺的外壳,厚厚的保护层,还有苦涩的嫩皮,把甘美的肉埋藏得深深的,真是太过分了。然而我却爱栗树。

在我住了两年多的寓所院内,长着许多栗树。每逢初夏,郁郁葱葱的树梢缀满一串串花朵,同蓝天交相辉映。花的形状和颜色酷似海军将士的肩章,转眼间便委弃于地。夏天,栗树黝黑的树梢轻轻摩挲着布满繁星的夜空,微微颤动着,使人顿生凉意。

水井旁边有一株栗树。初冬时节,硕大的叶子干枯了,零落地面,聚成一堆。我时常天不明就起床,仰望挂在疏枝上的残月。

盐原山深山探秋时节,来到长满芒草的山腰。我看到合抱粗的大栗树,根部被烧荒的野火烤焦了一半,形成了空洞。然而,令人高兴的是,它们这里八九棵,那里十五六棵,高高挺立在山麓之上,向四方伸展着枝条,树上缀着金黄的叶子。

走在山路上,草鞋不时踩在带刺的圆球上,令人嫉羡。我吟诵着“落叶满空山”的诗句,一个人在深山踽踽而行。有时看到栗子的外壳自动裂开,果实掉落地上。我听到了“闲寂”本身到底是一种什么声音。

寂然法师在歌中唱道:“大原乡间居,山深巅峰连,毛栗落纷纷,寂寂满庭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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