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差
现在一说起出差，首先打算的是如何乘飞机、坐火车，或者坐汽车。可我第一次出差却是拉架子车。
事情过去36年了，往事如烟，可第一次出差的情景仍记忆犹新。
那年我16岁，还在上学。学校放假，我在家劳动。一天，生产队长接到大队通知，分给我们队750公斤化肥，让派3辆架子车到宝丰杨庄火车站仓库拉货。那时，化肥紧张得要命，能鼓捣点化肥，是天大的好事。俺队人口多，分为东、中、西3个组，队长让一个组派一辆架子车。十几岁的孩子没出过远门，再说，一来一回两天时间，人挣20分，架子车挣20分，还能领到1元钱的生活补助，如此高的待遇真是太诱人了。我主动向组长请缨，争到了这次远差。
大队干部骑着自行车先走了，我们队的3辆架子车和其他生产队的七八辆架子车相继上路。刚开始，劲很足，我们3个人拉着空车子说说笑笑前行。我家在鲁山县瓦屋乡观音寺村，离宝丰近百里，现在坐汽车一个小时就到了。可那时是步行，况且还拉着车子，上午出发，中午到鲁山县城时，腿已开始发酸了。赶到杨庄火车站，已是下午3点多钟，当时，浑身已没一点劲儿了。
装上化肥，我犯愁了，脚一步也不想迈，咋把250公斤化肥拉回去呢？值得庆幸的是，西组去的也是和我一般大的一位姓王的同学，只有东组去的是一位壮劳力，也姓王。我想，我和小王同病相怜，好在有个伴儿吧。
发愁归发愁，路还得走。平路，我和小王虽走不快可还能走，稍微有个坡，就不行了。老王在前，左扭右拐上了坡，然后再赶回来帮助俺俩一个一个推上去。我和小王很不好意思。老王人很好，没有一丝不高兴的意思，一遇上坡就说：“你俩先歇着，我拉上去再帮你们推车。”我的双腿像灌了铅，每走一步都要费好大的劲儿，我在心里抱怨，宝丰离鲁山咋这么远，火车站要是在鲁山城多好。我后悔冒昧出这次远差，埋怨自己太不知天高地厚，一个少年敢揽大人的活儿？
一步一挪，行路时间没有歇息时间长。晚上9点多钟，我们3人好不容易走到鲁山县城。住旅社就没敢想，因为兜里没钱。老王的一个哥哥在县城西关住，是个单身汉，我们就住在他家。老王的哥哥人很实在，赶快给我们做了一锅米饭，又炒了一小锅萝卜丝，俺三个吃得狼吞虎咽。一到老王的哥哥家，我浑身就像散了架，连一点精神也提不起来，饭没吃完就已经迷迷糊糊了，躺在地铺上，连衣服也没脱就睡着了。
第二天吃过早饭，腿困有增无减，但精神好多了。出县城西行十几里，生产队长领着两个人、牵了三头牛来接我们。一头牛拉一辆架子车，我们只用扶着车把，不用咋出力。队长和我开玩笑：“这回小青年累坏了吧？”我强撑着说：“还行。”事实上，我真是累瘫了。
回到家，我蒙头睡了一天一夜还没缓过来劲。
（原载2004年9月15日《平顶山日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