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言 我们正在慢慢适应世界的悲伤,也从来不拒绝合理的疯狂

序言 我们正在慢慢适应世界的悲伤,也从来不拒绝合理的疯狂

文/马頔

我们正在慢慢适应世界的悲伤,也从来不拒绝合理的疯狂。

没干过写序的事,拖了一个多月才敢动笔,抽了半盒烟才憋出一句,毕竟我也不是一个能把命题作文写好的主儿,生怕提笔就是一套流水账。

上高中的时候,坐车上学三百六十五天有一多半就要经过大望路,那岁数,看着大望路的高楼林立就是一个梦。每每公共汽车停靠的那三十秒,我都会张望一会儿,幻想总有一天我也是在这其中忙碌的一位,可以每天上班和熟识的街边小贩打个招呼,下班和漂亮的女同事走在街上侃侃而谈,再奢望一步,可以随意进出奢侈品商店也不用畏畏缩缩,胆小、可笑,也真实。虽然也想过要不然当个作家,或者靠唱歌养自己一辈子,但不切实际的想法过后,也不敢再有什么非分之想,那时候成功学还没今天这么泛滥,上网也止于玩玩游戏,不比六七岁时的快活,也不像今天这么复杂。

后来上了大学,就是那几年的年少轻狂,恨不得把自己积攒的所有能量全都报复给生活。做了太多无用的事,总觉得时间还早,浪费着时光还不忘了十分狂妄,喜欢哭喜欢笑,就是不愿意冷静和理性,期待着马上能毕业,去实现自己那些看似高大且高尚的梦想。梦想啊梦想,那时候最不羞愧的就是谈及梦想,恨不得见人就去表一表,就和第二种爱情一样。现如今想起来真是太可爱了,毕竟不会再把这些傻话说得那么义正词严,也越来越不习惯在人前被感动,勉强出落成一个铁石心肠的成年人。

真毕了业,自己倒是傻了,独自面对社会,包含善意地把自己送过去被现实抽了个鼻青脸肿才缩回脖子,学会了谨慎、学会了小心、学会了臭不要脸、学会了隐藏善意。梦想还有吗?有啊。还总说吗?说得少了,酒喝得多了。

这两年我又开始经常路过大望路,前几天还去那个著名的商场给我们家老太太买了个生日礼物。站在门口看,对面的小贩没剩几个了,车站旁边的饭馆也不知道换过多少老板,那时候觉得欣喜奔波的人群,离近了看,好像也不是那么快乐,也分不清这心情是自己的还是他们的。

现在想想,那几年我们一起活在一层一层的梦里,拼了命地想超脱每个梦,谁能想到非但醒不过来,还一个劲儿梦的都是不情不愿的零散、琐碎和平凡。再之后的事,就是连自己也不知道是麻木了还是习惯成了自然,从二十出头走进社会,妄图改变世界,再到制造波澜后的波澜不惊,我们已然改头换面,平添了一副沧桑,但世界呢,还是一样不喜不悲。所有人都想起来了,不论贫穷或者富有,就连部分成功人士贩卖的也不过是:“我只想做一个普通人!而今我只是很有钱罢了,但我还是那个我。”我们活着不过是想活得自在,转了一圈才认清了自己是个普通人,可喜也可悲,好在永远不晚。

第一次知道大忘路是去年的事,一见这个名字就有一种亲切感,首先,它和我的生活重叠。其次,单是一个忘字,已经让初识的人多了一层揣摩,是匆匆迷途,还是去处不念?随手翻了几篇文章,看不到太多具象深意,也许还带了点寡盐鸡汤的意思,倒也没皱眉头,不自觉地有点嘴角上扬了。有人性也任性,我读出了一个普通人应有的七情六欲,褒贬之间只在喜好,也全然不去评判对错这种扯淡的标准,着实有趣。

之后一年,有幸见到了其中的几位编辑,更印证了初识的好感。一直认为用单纯去评价一个成年人是对其心智的侮辱,所以我喜欢用善良这个词,他们善良,善于发现微小事物里的惊喜,会在苦难贫瘠里找到乐子,可以体察狂欢里的忧愁,所以见到本人后也不会惊讶那些文章里的笑和泪出自他们的手笔。

以人而论,时常告诫自己是个普通人不是坏事,不论是高高在上还是低过尘埃,人贵在自知,插一嘴,这里的意思不是在宣扬就要做一个碌碌平常的庸人,也不是在教导别人向环境卑躬屈膝。为的其实不外乎活得谨慎,不至于活得出格而太过劳累,可谁都清楚,只是谨慎也能把人累个半死,也正是作为人,更可贵的就是剥离了边缘,时不时地走到没有保护的圈外溜达一趟,这种小冒险既刺激也提神,让人明白事理,也提醒自己还活着,何乐而不为呢。

想送给大忘路一句话,是评价也是祝福,就是开篇的那句——我们正在慢慢适应世界的悲伤,也从来不拒绝合理的疯狂。

2016年11月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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