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漠视苦难
启功小时候,为祈福长寿,祖父让他拜雍和宫的一位老喇嘛为师,并接受当时的班禅喇嘛的灌顶,取名为“察格多尔扎布”(金刚佛母保佑的意思)。雍和宫原是雍正做亲王时的府邸,雍正三年(1725年)改为喇嘛寺,称雍和宫,其前殿供奉有黄教宗师宗喀巴的铜像——这尊铜像是启功的师父筹集善款铸造的。每年春节,启功都要穿戴整齐去雍和宫参加佛事活动,毕恭毕敬地坐在坐禅的垫子上,合掌闭目,将经文背诵如流。
1922年,启功10岁时,曾祖父溥良因病在大年三十的晚上去世,这之后叔祖和续弦的祖母也与世长辞了。年幼的启功一夜之间,由大家族里受众长辈钟爱的孙子,变成了承重孝的主丧人。这时,因偿还债务,家里经济上已经破产,只好卖掉家藏的书画做殡葬的费用,不久,还搬出什锦花园胡同,搬到了安定门内的方家胡同。当时启功的母亲克连珍和未出嫁的姑姑恒季华都是30岁左右,她们共同挑起了家庭的重担。众所周知,在满族家庭中,姑姑的地位是很高的。恒季华为了教养这一单传的侄子成人,毅然终身不嫁,并把自己看做这个家庭的男人——启功称姑姑为“爹爹”,就是叔叔的意思,因为满人习惯称叔叔为“爹爹”。这个孤儿寡母的家庭没有经济收入,生活很快坠入了贫困。幸好启功的曾祖父和祖父的一些门生看到老师的后人生活艰难,经常周济他们。但是,世态炎凉,人情冷暖,启功家中毫无积蓄,经常遭到豪亲贵戚的白眼,那些人不同他家来往,生怕背上负担。经济上和精神上的双重压力使启功的情绪经常处在矛盾和不安当中,他读书读不下去了。1931年,中学还未毕业的启功辍了学,他当时最大的愿望就是赶快找份工作,挣些钱奉养母亲和姑姑。当时的他恐怕并没有想到辍学造成的学历问题将成为他人生道路上的一大障碍。
很久以后,大约是在启功花甲之年,也就是1972年,他有感于白驹过隙般的人生,曾经在《沁园春·自叙》中感叹道:“计幼时孤露,中年坎坷,如今渐老,幻想皆抛。”——虽然,渐入老境的启功已经看淡了一切,但是他仍然难以掩饰自己回顾身世时的悲凉心绪。